“你在说什么屁话。你那山头妖大王在我们龙王陛下面前就是一盘菜。你居然还敢拿两者来对比。你也是运气好碰上我，若是被旁人听见你这般胡言乱语，你就只有进笼子一个下场。”白眉螃蟹警告道。
    小妖打了个哆嗦，也抱起旁边的杯子。
    “不，不至于吧。应该，啊哈哈……”小妖怯怯地说，“连，连随口说说都不信吗？”
    “你懂什么？”白眉螃蟹瞪起眼，“你们那山大王是自封的。我们龙王陛下可是千万年的传承！有血脉压制，你敢对你们妖皇说一两句吗？”
    一拿妖皇做例子，小妖瞬间懂了。
    他牙齿都在发颤，好一会才稳住自己，忍不住担忧道：“唉……也不知道牧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他可是承诺帮我带信的。”
    第91章
    “你少和人类打交道。”白眉螃蟹听到之前的话眉头一皱, 犹豫了一会，好心提醒，“人类可是很狡猾的。况且你再怎么也九十岁了, 有没有点自尊？好意思喊二十几岁的叫大哥？”
    “牧大哥不会的, 我可是救了他。人类讲究救命之恩，必有回报。”小妖摇头晃脑道。
    他还一脸得意, 甚至是传授经验的模样：“螃蟹大哥你不知道, 这次我外出找事情做没想到遭遇了一帮魔族, 本来都快要死了, 意外地会被牧大哥救活，还给安排好这份工作，一个人类在深海能有这份能力, 那就得服气, 一声大哥值得。”
    白眉螃蟹意外地看着小妖：“哟，原来你还是挺通透的嘛。你心里有数就好。”
    “嘿嘿。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另外嘛……”小妖笑容中带着一点歉意，“您也不要因为对方烤了一些螃蟹腿，就对他有意见嘛。他做别的菜也很好吃啊。”
    “我不是因为这个！”
    这时, 小妖忽然指着前方, 拉扯旁边的白眉螃蟹，两条腿不停的抖, 道：“我的天，有五爪龙过来啦, 这, 这是不是就是西海龙王陛下啊？！”
    “不可能, 龙王哪里有空, 西海也只有一……” 白眉螃蟹话还没说完, 震惊地看着眼前这条银蓝色的五爪金龙。
    他捧着杯子的钳子微微颤抖, 然后啪嗒地跪在地上。
    水陆双栖，刚从陆地转职在深海打拼的小妖怪，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白眉螃蟹见状连忙恨铁不成钢地飞踹小妖一脚，然后两人一起匍匐在地上，以示尊敬和臣服。
    银蓝色的巨龙浮在两人上空，虽然未释放龙威，但血脉压制依旧令他们浑身战栗不止。
    来者正是苏云湉和泷泽山。
    苏云湉本来是想过来问话的，结果刚刚靠近就看见对方匍匐在地上，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打听。
    这时，泷泽山的龙吟声缓缓响起：“带笼子里的货来见我。”
    趴在地上的白眉螃蟹道：“请，请问是什么……”
    “这两月的内，所有。”
    白眉螃蟹钳子一顿：“这，这……”语气磕磕盼盼。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妖怪僵住，抬头，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眼见泷泽山的龙须飘起来，俨然就是即将发怒的征兆，白眉螃蟹和地上的小妖哆嗦得仿佛要升天，苏云湉忍不住插话道：“是不是人太多了？无法都带过来？”
    一个是白眉螃蟹，一个长得像鳄鱼的妖兽感激地看向她，忙不停地点头。
    苏云湉摸了摸身前锐利的龙爪：“那你们带路吧。”
    长得像鳄鱼的妖兽还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白眉螃蟹利落地从兜里掏出钥匙串，往前虚走了两步，连连伸手示意他来带路。
    泷泽山不想将五爪金龙与龙太子身份挂钩，这也是为了免去苏云湉的麻烦，所以他没有化作人身，而是化作1米5左右长的银白色小龙，虚虚两周，绕在苏云湉身侧。
    苏云湉看着距离她约两巴掌远的银蓝色鳞片，以及微微抬起来的龙首，忽然喷笑一声。
    “何意？”
    脑海中传来疑惑的低沉的嗓音。
    苏云湉捂嘴笑了下，很坦诚地开口道：“这个造型若是再靠近点，与我在家乡见到的玩蛇卖艺人设还挺像的。”
    “玩……弄？”
    脑海中的声音带着点微、顿。
    前面带路的白眉螃蟹一个踉跄，钳子都快被砸碎了。
    他回首隐晦又惊恐地看着苏云湉，完全没想到有人的用词会如此大胆，他浑身战栗，生怕五爪金龙一个迁怒，就将在场所有人给吞了。
    不曾想那只银蓝色的小龙只停顿了一会，然后转回龙首亲昵地蹭了对方一秒，之后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回过头来，眼眸孤傲，居高临下冷漠地盯着白眉螃蟹，仿佛在催促带路。
    白眉螃蟹在内心深处大写了一个服，同时感慨着，难道龙族天生就更喜欢人族吗？西海龙王陛下是这样。这一位陌生的五爪真龙陛下也是这样。
    会不会龙太子殿下也是如此？若这样，下一任小龙太子只有1/4的龙族血脉，还能化龙吗？
    泷泽山不知道前面老实带路的白眉螃蟹，居然开始替他担心子嗣的化龙问题。
    苍天可鉴，他现在还只想如何隐讳地将苏云湉拐入深海一族，这样有利于未来见面，培养感情。
    苏云湉慢悠悠地走着，看了一圈，忽然感慨道：“不愧是海族，地大物博，连关押犯人的房屋用的都是顶尖的沉水木料。”
    这可是谢家军求之不得的剑系武器原材料。
    “海族确实地大物博。”从进入深海斗兽场就有些沉默的泷泽山，忽然搭话，用的还是所有人可以听到的方式，“沉水木料对于任何一名普通海族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苏云湉和亦步亦趋的小妖兽，集体震惊。
    白眉螃蟹面露古怪。
    “我的天。那蛟纱珠丝呢？”苏云湉指着不远处的帘子，“你们蛟龙总不会很多都蜕皮吧。”
    这是谢家军只有百夫长以上级别，才可以拥有的高级软甲的重要原材料。
    泷泽山轻笑了一声：“蛟纱珠丝并不是蛟，而是深海一个擅长制纱的海蛛家族所制。造价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贵。至于什么蛟龙蜕皮，那是人境的商人为了卖货而想出来的一些杜撰的传说故事。只是众口铄金，有不少海族都信以为真。”
    苏云湉理解地点点头，这不就是21世纪常见的宣传手法嘛。
    不过很快，她脸上淡定的表情就稳不住了。因为泷泽山说这样的布匹海族是看不上的，他们有更好的选择。
    苏云湉和类鳄鱼的小妖集体露出，扎心了.jpg。
    白眉螃蟹的爪子尴尬扣地。
    泷泽山继续优雅地炫了几回富，拉足了仇恨值。
    “那鸡血木灵草、深葵三转草……”以及羡慕得眼睛滴血的苏云湉，忍不住逆反了，一口气报出好几个，三界价格都有些小贵的，常用必备灵药。
    “海族领域确实不生产这些。”泷泽山轻飘飘地开口道，“不过海族的灵药相比于这些更难获取。经常可以15:1，30:1的兑换。所以……”
    泷泽山巧妙地偷换概念，然后笑而不语。
    “那这个上品灵石？”
    “这个寻常海族倒也不多，不过我家库房早已堆积不下。”
    苏云湉用一种赤贫人民看狗大户的眼神瞅着泷泽山，默默地捂了揉被插满了箭的心，踉跄后退两步，沉默自闭。
    “若是你喜欢……加入海族的话，这些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泷泽山自认时机成熟，故作不在意地开口道。
    “加入海族？”苏云湉瞪大眼，然后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对当叛徒不感兴趣，我……”
    她还想说几句，却发现当她说出“叛徒”两字时，对面的泷泽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
    苏云湉恍然大悟，这定然是身份高贵带来的问题，身份太高，下凡布置人间疾苦，与人交流时很多话不经大脑，甚至词不达意。
    她忙补充道：“是我刚刚用错词汇了。我不是说加入龙族就是叛徒，嗯，怎么说呢？我还是想待在人境。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师长们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龙族本就是中立一族。你的师长他们，不会认为你背叛的。”泷泽山开口道。
    “但是我的朋友都在人界……”
    “你在海族也可以拥有很多新朋友。”泷泽山忽然将之前脱口而出的话拿来用，“而且我不是你的挚友吗？你身边还有像我这般对你……大方的挚友吗？”
    泷泽山自信满满，他就不信还有人能送出鸳鸯锁心花一个级别的至宝。
    “有！”
    “当然有！”
    ……
    差不多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苏云湉一愣，下意识回头，不曾想看到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站在那？
    “牧余兄？”
    泷泽山勃然大怒，他早就注意到周围有窥视的视线，但因为深海斗兽场本来关押无数实力低微的困兽，他也就没有在意。
    谁知道这只实力低微的小爬虫居然还敢走出来接话。
    此时的他瞳孔紧缩，原本盘旋的身躯竖起来。龙角后面张开两面大大的银蓝色像是扇形腮，姿态有点像眼镜蛇王准备发起攻击。
    这紧张的态势，令苏云湉都看愣了。
    她连忙跑到牧余身前，张开手臂拦着。
    然而这个动作越发激怒了泷泽山。
    他对苏云湉有耐心，不代表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事实上，因为长期遭受天祭咒折磨，泷泽山的脾气比深海里任何一个家伙都容易动怒。
    “苏师妹，让让。”
    熟悉的嗓音，淡漠的响起。
    苏云湉确实听见了，但她不动，或者根本是不敢动。
    初次直面发怒的真龙，就好比普通人直面几十米大小的眼镜蛇王在发怒。这来自物种的压力真的顶不住。
    要不是泷泽山对苏云湉收敛了气势，要不是苏云湉知道泷泽山对她没有恶意，要不是对方是挚友，只怕她就要丢脸地跪坐在地上了。
    不过哪怕现在没跪趴在地，站立，已经是她最后的坚强。
    “苏师妹……”
    “你别说话！”苏云湉后背脊都渗出一丝冷汗，都忘了提醒对方喊错称呼，不是师妹是师姐。
    杵在身后的谢安钰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苏云湉稚嫩幼小的背影。
    原来站在身后被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微妙。
    无奈，感动，担忧，却又有一分温暖。
    不过，他何曾需要人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