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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之芒 第54节

    舍长求饶:“是是是,你的飞机场。”
    祖荷哭笑不得:“以后我给你邮木瓜吧。”
    另一女孩说:“以后泡到金发帅哥,记得发照片给我们养养眼啊。”
    舍长拆台道:“她想看只穿一条围裙那种。”
    女孩说:“哎呀不要太过分,那是留给荷妹的。”
    宾斌插话道:“班花,下次回来是不是成外宾了?”
    祖荷扭头笑着瞪他一眼:“外什么宾,我还是拿身份证的人。”
    前头女孩说:“如果大学毕业后我找不到工作,我能不能求包养啊?”
    祖荷笑道:“行,给你找个带后院的大房子——”
    舍长补充:“每日养鸡种菜烤红薯!”
    女孩们潮湿地哈哈笑,男生也不忍冷眼旁观,平时跟祖荷关系不错的,也纷纷过来搭茬。
    傅毕凯正好被边缘化,低头看了眼花束,不尴不尬,宾斌试探替他接过,傅毕凯求之不得塞他怀中,错肩离开客厅。
    路过门口,傅毕凯停步看了眼神色不妙的喻池,一阵微妙的平衡感降落心头:他得不到的,喻池也不见得能得到。
    “烟。”傅毕凯朝他伸手。
    喻池从塑料袋掏出那盒烟递给他,傅毕凯熟练撕开包装,抖出一支,出其不意别到喻池耳朵上。
    喻池凛然盯着他,把烟捏在手里,像往日随意执笔。
    傅毕凯一笑,道:“你会用得上。”
    说罢,他自己衔起下一支烟,掏出不记得哪个女孩送的zippo点上,深深吸一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递过zippo:“会不会抽烟,要不要我教你?”旧时光整理
    青白烟雾里,喻池拈起那支烟,有点类似拿笔的姿势,用了三根手指,但他指型修长,生涩的姿势并未影响美感。
    待傅毕凯吸第二口烟,喻池将烟喂到唇边,烟头往他那点猩红上凑——傅毕凯生生愣住,忘了吸——傅毕凯只记得上一次这般,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分食一小袋酸梅粉,喻池用彩色的塑料小勺刚挖出一勺,傅毕凯却在他的嘴边截了胡,嬉闹着刮过来。
    世易时移,十几年后的今晚傅毕凯反被他将了一军。
    要该怎么描述他的举动,只能说此人本质学霸,什么都能很快上手,第一次抽烟有条不紊。
    烟头点着了,烟吸上了,没呛上,喻池忽然轻蔑蹙了下眉,挪开烟,一口烟雾呵在他脸面。
    “是这样吗?”
    “……”
    傅毕凯如烟雾蔽眼,怔忪一瞬,反应过来后双掌推出,伴着一声不堪入耳的国骂。
    喻池反击那一瞬,已做好对方动武的预设,退开一步避开第一招,挥出迟来的一拳,正中祖荷刚才打过的地方。
    傅毕凯头眼昏花,错愕居多,没想到喻池一向温文尔雅,当真出得了手。上一次大动干戈停留在尚未懂事的幼儿园,之后再有争执,他们已经慢慢学会文明与隐忍,平时泾渭分明,顶多虚与委蛇,相安无事十几年。
    这一拳相当于决裂的信号。
    幸而傅毕凯下肢比他灵活与沉稳,很快逼上来还手。
    两根点燃的香烟前后坠地,其一不意被踩灭;喻池手中袋子摔落,滑出一段;傅毕凯的zippo跌在地面,如蝶旋转。
    两股影子立刻扭打在一起。
    这边群众还没从祖荷的出国新闻中缓神,突变来得措手不及。
    “艹你干什么!”言洲闯到他们中间,人肉炸.弹般撞开傅毕凯——但不是一个重量级,只撞开了一点点。
    三人缠打中,一声裂帛之响给局势更添一把火。
    那边祖荷也跳出女生包围,飞扑而去护在喻池前,怒视傅毕凯,咆哮道:“你干什么!打你的是我,有种冲着我来!”
    混乱中,傅毕凯衣襟开裂,露出狰狞胸毛,他甩开言洲,对祖荷身后之人怒目而视:“你走开,我不打女人。”
    喻池也要扒开祖荷正面应战,却反被死死拦住。
    离开校园,不再有唐雯瑛镇场,其他同学纷纷自发上前,男生以宾斌为首阻拦傅毕凯,女生以甄能君为头护着祖荷这边。
    “别打啊。你们别打——”
    “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
    “大家好不容易解放了出来玩。”
    “对啊……”
    七嘴八舌,闹闹嚷嚷,人肉盾牌生生隔开楚河汉界,浇灭了战火。
    言洲裁判一般拦在中间,左觑右看,确认两边都不再推挤,才开口:“楼下麻将,要来的报名?”
    刚才的剑拔弩张给揭过,他赶鸡似的高声动员大家下楼玩。
    宾斌按着傅毕凯的肩头,几乎押着他往楼梯走。
    “要不要玩点刺激的,比如输一局脱一件衣服啊?”
    没人再嘲讽宾斌粗俗,起码比起傅毕凯的粗暴温和多了。
    祖荷和喻池岿然不动,众人陆续离开,眼神或好奇,不着痕迹想多打量几眼,或隐含鼓励,就要忍不住上去拍拍她们肩头,言洲就这么做了。
    他往喻池肩头按了按,喻池豁然抬眼,眼神相撞那一瞬,似乎明白所有。
    敢情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言洲紧抿双唇,又轻轻拍了拍。
    甄能君最后拉了一下祖荷的手,不舍松开,跟在言洲身后,三步一回头。
    “走吧。”言洲轻轻催促她。
    喻池脸上无伤,昨晚剪了头发,精神短发也无所谓凌乱,他看着完好无损。
    他弯腰捡起那个塑料袋,两根手指挑着,眼神焦点落在他处。
    “甜牛奶。”
    此情此景,祖荷接过袋子,都要忍不住客套一声。
    屋外雨已经停了,空气泛着泥土清新,不知谁家的猫路过,发出瘆人的嗷呜。
    两人坐在走廊三人沙发的两端,一个吸着牛奶,一个肘搭膝盖,低头虚握着手。
    牛奶盒空了,她吸出呼呼的声响,抠开盒底的三角,一点点将盒子捏扁。
    长夜流逝,曾经无话不谈变成无话可说,只有偶尔跺脚避蚊的烦躁声响。
    不知谁的烟劫后余生,在地板上静静燃烧,腾出一缕袅袅青烟。
    “喻池……”
    祖荷往往把他名字叫两遍,毫不掩饰亲昵,这时正常呼唤,疏离便出来了。
    喻池转头、挑眼、望向她,又似乎没看到她,目光发虚。
    “北京?”
    “……”
    简单的两个字封堵住她,让还没成形的解释更加飘渺。
    是啊,她还答应跟他一起考北京的大学。
    祖荷低下头,继续捏牛奶盒,心里乱糟糟,不知该从哪里理起。
    如果没有今晚的意外,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填志愿?临走前一天?
    她想怎么跟他说?
    喻池喻池,其实我高二就打算出国,雯姐、喻老师和言洲早知道了,很抱歉现在告诉你!
    ……
    祖荷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以前两人间不涉及底线的小摩擦,他稍一温柔,她就顺台阶撒娇而下,缓和之后再开诚布公,小事化了。
    可这次不一样,以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见面,处理稍有不当,矛盾激化,也许便没有以后。
    没组织出合适台词前,祖荷不敢轻易开口。如果现在算是考试,“合适”的标准答案掌握在喻池手中,祖荷像裸考的差生,毫无头绪。
    对喻池而言,最标准的答案,当然是她的承诺,她作弊了,还最后一个向他坦白——不,没有坦白,只有知会一声。
    喻池扶着膝盖站起,过去像踩蟑螂一样,一脚碾灭烟头,捡起掷进垃圾桶,沉默下楼。
    第30章
    这一夜,祖荷没机会再跟喻池说话,甄能君和她同住,多少缓和她的胡思乱想。
    她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甄能君把一沓一百面额的现金递过来。
    她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稍微歪一下脑袋。
    甄能君说:“说好高考后还给你,就怕你一下子走了。”
    祖荷可以不在乎零花钱,但不能轻视她的骄傲,擦干手接过整了整,道:“你还随身带那么多钱,怎么不放银行里呢?”
    甄能君说:“我拿的是卡,存折在我爸爸那里,我就怕他用存折取走了,你们借给我当天就全领出来了。”
    祖荷即便不操心零花钱,也不敢随便揣那么多在身上,不由佩服她的缜密和胆大。
    祖荷问:“你还够用吗?要不先买个手机?”
    甄能君点头,说:“还有六七百,听说学杂费会退还一些,等高考成绩出来,我就可以找家教了,今年感觉比去年好。”原本考后不轻易谈论成绩,但祖荷显然用不到成绩,她便提了下,“手机有那种充话费0元购机的——言洲跟我说的——我打算买这种,感觉挺划算。我先把你的还了,怕到时候跨国不知道怎么还,言洲和喻池总还在国内,汇款方便一点。”
    那个名字成功让心脏一缩,祖荷重新把毛巾盖脑袋,胡乱擦头,总算掩饰了神情。
    “嗯,我让我妈妈把她同事的小孩介绍给你,从小学到高中都有。——暑假你住哪里?”
    学校宿舍还可以住到填志愿完毕,大概七月初。
    甄能君没有经验,一片茫然:“有些亲戚在市里打工,但是不是太熟悉,也怕我爸突然找上来,我大概……自己租个小房子吧。”
    祖荷处理感情以外的事脑袋明显比较灵活,说:“我姐有个要好的闺蜜在师大当老师,师大有一部分学生租住在校外公寓,现在暑假应该有比较多空房或者床铺,相对来说安全便宜,性价比高,回头我让她帮你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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