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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有礼 第30节

    十七分钟倒计时开始, 正方一辩开始陈词。
    对这道辩题的正方而言,论点上能做的突破很少,更多在于实战上的操作问题。对面三分钟的陈词刨去例子, 概括起来只有几句话:第一, 当下男女不平等是事实;第二,“女士优先”可以成为平权政策的价值支撑;第三,当下的“女士优先”作为一种价值观, 和过去脱胎于骑士精神的‘女士优先’不同,有了更深的内涵, 要优先考虑女性真实的需求,优先听从女性意见。
    除此之外,文学院还作了一点预设反驳,认为当下引起争议的“女士优先”举措,比如女士优先车厢、女士优先停车位,恰恰是违背了“女士优先”这一价值背后的深层内涵、没有尊重女性的意见, 才会引发社会争议、造成负面影响。
    因此, 只要“女士优先”能够被正确地贯彻落实, 那么就可以推动性别平权。
    正一的陈词思路很清楚, 在她结束发言的同时,反方的几位辩手也跟着停下笔。主席开口:“下面, 有请反方四辩质询正方一辩。”
    苏迢迢起身, 这道辩题不适合过分激进的风格, 她的语气甚至比之前做一辩接质的时候还要温柔:“先和您方确认第一个共识:当下的性别平权现状很差, 是吗?”
    “是的。”对面毫不犹豫地应下。
    “好的,这也是我方承认的现状,性别平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2020年全球性别差距报告显示, 在153个国家中,东亚三国的排名分别为106、108和121名,性别平权运动在东亚国家进行得尤其艰难。”
    苏迢迢摆上例子把这一个共识立住,紧接着道:“再和您方确认一个共识,‘女士优先’脱胎于中世纪的骑士精神,被认为是一种绅士礼仪,是吗?”
    “我方在一辩稿中已经提到了,虽然它脱胎于中世纪,但随着时代的变化,它的内涵也在改变。”文学院作为a大老牌的辩论强院之一,实力不容小觑,对面这位一辩是校辩协的现役成员,原本是专门派出来针对陆礼的,在接质方面出了名的稳健。
    但苏迢迢只需要她认下前半句就够了,快速切掉后半部分,结下共识:“内涵是否真的能够改变我们稍后再论,对方辩友首先承认了‘女士优先’发源于骑士精神,最先提出‘女士优先’的恰恰是一个男人。”
    对方一辩敏锐地嗅出不妙,开口反驳:“对方辩友,内涵在改变我们一辩稿已经说得……”
    “这一点我们稍后再论,”苏迢迢提高声音打断她的发言,坚定地把自己的质询节奏推下去,“下一个问题,在当下这个社会中,您方觉得‘女士优先’这个词最广泛的使用场景在哪里?”
    “对方辩友,我们所追求的是被正确使用的‘女士优先’,比如在法律中优先制定女性发展的纲要。”正方事先显然准备过这个提问,脱口回答。
    但苏迢迢的这个问题准备得很刁钻,拿现状打理想,让你的理想站不住脚,怎么答都是坑。
    所以等对面的话音刚落,苏迢迢便弯起唇角,笑着指出:“对方辩友没有正面回答我的现状问题,因为事实是当对方辩友确立了她们理想中的‘正确使用的女士优先’后,就会发现当下社会绝大多数的‘女士优先’在她们的定义下都是被错误使用的:它仅仅存在于社交礼仪当中,仅仅是男士先让女性点菜、先帮女性打开车门而已,她并不能给女性带来实质性的有助于性别平权的利好。”
    “对方辩友,我方已经承认了平权现状很差,正是因此,我方才认为真正为女性考虑、为女性着想的‘女士优先’价值观能够得到推广。”正一开口,不着痕迹地把局势拉回来。
    “对方辩友,我方充分理解您方的诉求。但我方要指出您方的口号在当下的现状中推行不仅要面临更大的阻力,而且推行的效果弊大于利。”苏迢迢顺势架构了她们这方破题的思路,先打现状,再打弊害。
    正一紧接着否认:“对方辩友,‘女士优先’支撑平权运动的价值观,并不纯粹只是一句口号。对方辩友刚才所说的一切显然都只针对我方的这句口号而言,实际上已经完全认同了我方的价值观。”
    “您方的这个价值我方在一开始就承认了,我们最终想要抵达性别平权的目标是一致的,难道对方辩友觉得我方不渴望女性权益提高吗?难道您方觉得我方不认同这句口号是因为我方不想要性别平权吗?”苏迢迢用两个反问和一个共识堵回了对面的攻击。
    然后在正一语塞的当口,接上自己的话头:“我方和您方的分歧恰恰只在于口号和操作上的问题,您方的这句口号恰恰和您方想要抵达的目标相去甚远。”
    苏迢迢这场质询最大的目的在于切掉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目标,比如价值,比如现状,进而理清双方最大的分歧——“女士优先”作为性别平权的口号是否妥当。
    随后建构她们这场比赛的整体思路——
    “不论什么样的价值,都需要借助口号、需要借助语言的力量推行,这叫师出有名,”苏迢迢把对面的价值和口号绑死,接着往下推,“因此,为推动性别平权而制定口号绝不是平地起高楼、不是空口画大饼,我们首先要考察现状。
    “而真正的现状是,‘女士优先’这个词最先由男性创造,‘女士优先’这句话更多地由男人说出口,从中世纪到现在,男人始终掌控着这个词的使用权和解释权,撰写了《符号学基础》的社会学家罗兰·巴特曾说‘谁能说话,谁就有权处置语言’。
    “因此我简单结一下对方辩友在立论稿中所提出的观点,她们今天打算做的事情很复杂,开展起来也相当艰难。”苏迢迢把对面的观点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还列出了一二三四:
    “第一,她们首先要从男人口中夺回话语权、夺回‘女士优先’这个词的解释权;第二,她们要让整个社会相信过去男人口中的那个‘女士优先’是不对的,而她们口中的‘女士优先’才是正确的;第三,这样之后,她们才可能以她们口中的‘女士优先’作为价值导向,推进性别平权。”
    总结完毕,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苏迢迢已经颔首落座:“感谢各位。”
    随后是谬荷的开篇陈词,接着苏迢迢的质询开展她们的框架。虽然不常打一辩这个位置,但一二辩不分家,本质都是陈词加接质,角色转换起来并不困难,至少比苏迢迢这个一四横跳来得轻松。
    谬荷是主持出身,脸上虽然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声音很有感染力,每个咬字都粒粒分明,清晰悦耳,起伏顿挫恰到好处,即便是上千字的陈词,听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疲倦,能一下子就抓住重点。
    法学院作为反方,在立论上可以玩的花样更多,也更考验他们的知识储备和理论架构。陈词总体可以分三部分:
    第一部 分,具体阐述了“女士优先”的发源和近千年来的使用状况,最终得出结论:“女士优先”由男人创造,其使用权和解释权自古以来都掌握在男性手中。
    第二部 分,具体论述由男性掌握着的“女士优先”的三大弊害:第一,作为一种隐性的歧视,它会固化刻板印象和性别分工,将女人置于男人的从属地位,进一步巩固父权制。第二,当“女士优先”被大量使用,女人将会在“女性地位已经很高了”的巧言令色中迷失,无法认清她们真实的受压迫的处境,进一步削弱她们的抗争力量。第三,男人会借助这个由他们掌握解释权的词语搅混水,进一步分裂女性,使得部分女性甚至会成为平权运动的阻力。
    第三部 分,和正方一样,同样在预判对面的预判,具体论证推行“女士优先”的现实问题,提到即使“女士优先”背后的内涵和价值是正面的、是有利于女性的,但在推行的过程中,仍然无法避免它被顽固的社会结构曲解乃至污名化,进而陷入到要向父权社会一遍遍自证清白的囹圄当中,在不断的解释当中白白损耗了力量、迷失了方向,使得真正的性别平权永远无法到达。
    综上得出结论——“女士优先”无助于性别平权。
    在一些辩论水平比较高的队伍之间,经常会出现这种预设反驳的名场面,在立论稿上就能看出明显的有针对性的交锋,上来就能够感受到观点的较量。
    而这一场反方的立论平行而论,较正方而言棋高一着,论立得要高度有高度要宽度有宽度,拿大量的事实数据和条理清晰的一二三逐一拆解“女士优先”,拿具体的现实拆解理想化的新内涵,只要反方的操作不出问题,正方又翻不出新的花样,基本上已经奠定了比赛的胜局。
    李三当时听到这儿,脸上已经绽开花一样的笑容,连连对陆礼点头:“好,小谬虽然是从二辩转过来的,但这次这个论写得相当不错啊,有点小马的味道了。”
    陆礼一五一十地解释:“论是咱们小苏写的,这次赛前也特意请教了学姐。”
    “哦哦哦,怪不得……”李三满意地砸了咂嘴,道,“这个小苏确实不错,本来我还为你们这次捏把汗,刚刚那轮质询看完心里就踏实了,小苏以后是咱们队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您放心,这是自然。”陆礼在边上一脸谦逊地跟他打官腔。
    反方陈词结束,轮到谬荷被质询。
    经过苏迢迢的那轮,现在场面上剩下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仅仅在“女士优先”这句口号上。
    于是正方在质询中一直在推“女士优先”是在给女性更多的选择权,正确落实的“女士优先”对女性是有好处的……
    但问题在于,她们的框架没有跳脱出女性作为主体的语境,把女性放置在一个愿意给予女性更多选择权的环境中,而忽视了女性真实的处境,以至于谬荷的回应可以很轻易地攻破这个点:
    “对方辩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只要你提出了这个口号,就会不可避免地进入它的语境,不可避免地承认女性是弱势的。……当然我知道您方所说的是女性社会地位上的弱势,因为低位弱势所以要补偿。但这种弱势会在实际应用上和女性本身能力上的弱势交织在一起,甚至是有意画上等号,最后形成一个怪诞的逻辑圈‘你地位低是因为你能力差’,这种状况只会使女性的处境越来越差。”
    然后在对面拿出政策上的“女士优先”打“我们可以通过努力避免这种误导,我们可以通过正确的应用让这个口号获得应有的成效”时回答:
    “对方辩友,我方觉得您方不必要死抓着一个容易产生误解的词汇不放,就像我方一方面认为优先制定女性发展纲要的政策是好的,但另一方面同样并不认同‘优先’这两个词,应当改为‘尽快填补女性发展纲要空白以缩小性别差距’,这是我们本应获得的权利,因此在语言上就要体现出它的正当性。”
    正四紧接着问:“对方辩友,这个口号是只有您方觉得要改,还是大家都觉得要改?”
    谬荷被这话问笑了,没有进入他们的圈套,跳出来回答了一层:“对方辩友,那您方今天提出的这个‘女士优先’,也并不是社会普遍共识下的‘女士优先’啊,照您这么问,您方也可以先自省一下,您方今天对‘女士优先’的这个阐释是只有您方觉得要这么做,还是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人都觉得要这么做,您方的这个做法是不是强扭的瓜不甜。”
    对面没料到这层逻辑竟然又被她用现状绕回去了,只得回溯价值:“对方辩友,性别平权应当是所有人共同的追求,我方的这个定义恰恰是出于对性别平权的追求提出的‘女士优先’在新时代应有的内涵和价值,这是新时代的发展方向。”
    “对方辩友,我充分理解您方的意思。但事实是占据父权社会主流的男性实际上并不想让利给其他性别,性别在零和博弈上是无可避免地呈对立状态。有很多人并不想去往性别平等的新时代,他们只想继续待在旧时代成为压迫者。”谬荷再次把对面从新时代抓回来,掌握这场质询的主动权。
    对方顺势被拖进了节奏,本着对男人与女人之间那层遮羞布的惯性依赖提问:“所以您方觉得所有男性都不支持性别平权运动?”
    “或许有,但那是极少数,我们要看男性的基本盘。”谬荷毫不留情地掀开这层遮羞布,冲对面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局势在这样的一推一拉之间陷入劣势,正四看情况不妙,用一个略显仓促和单薄的小结收掉这轮质询:“对方辩友,您方对现状过于悲观。但不论如何,这样的现状正是我们想要打破和改变的,而‘女士优先’作为一种价值观,恰恰可以扭转这些人的思想,感谢。”
    第43章 .迢迢有礼 fmvp
    等到一辩和四辩的环节结束, 场面上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正方充满信心的口号被反方用现实往下拉,在这种情况下, 大众的情感倾向会更偏向正方, 这种时候就需要庄慧提出反方真正的倡导。
    但开头前庄慧接着前一轮质询结了一部分,融合数据资料再次论证在当下想要践行正方这个——争夺话语权——改变话语内涵——践行内涵的三步骤有多难,最后落回到这个不合适的口号上, 用最通俗易懂的反问作结:
    “我方首先就不理解正方为什么要执意使用这个男权遗留下来的不妥当的口号,并且就算您方使用, 您方也会在今后无数次面对我方今天提出的种种质疑。到那个时候,我们难道需要消耗额外的资源和精力去专门配备一位介绍人员、甚至是一支辩论队来解释——为什么今天我们推进性别平权需要使用“女士优先”这种像是在阐述女性特权的口号吗?”
    破完对面的论,紧接着才来到反方真正的倡导上,举例了俄罗斯“二月革命”前妇女工人为了庆祝国际妇女节而开展的示威游行,当时她们的口号是“我们要面包和和平”,这种绝对正当、一目了然、并且能够获得绝大多数妇女支持的诉求最终迎来了俄国革命, 使得妇女们成为“英雄的妇女工作者”, 社会地位大大提升。
    近年来, 外网上轰轰烈烈发展的“me too”运动, 更是从口号开始就紧紧地将女人团结在一起,让我们感受到女性之间真实存在的命运共同体。国内自发组织的女性卫生巾互助盒, 即使在开展初期也受到男性的嘲笑和污名化, 但发展到今天, 在立足女性普遍的生存经验、赢得女性的普遍支持之后, 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纵观历史,真正推动性别平权、推动女性权益的种种运动,其口号无一不是女性最赤诚的、流淌着热血与热泪的呼号呐喊,但绝没有一句口号是从男人口中夺来重塑的。
    “从现实实践方面看, 提出全新的口号要比强行扭转一句已经根深蒂固的、带有男权色彩、历史遗留和刻板印象的‘女士优先’更加可行。而从情感上看,我作为一名女性,我不愿意接受由男人创造的话语作为女权运动的口号,难道我们女性创造不出更合适的口号了吗?难道强行扭转内涵的口号比独属于我们的口号更好吗?
    “我方坚决不这么认为,因此,‘女士优先’应该是我们所要摒弃的,我们想发出只于我们的声音,因为只有那样的声音,才能真正让我们看到性别平权的未来,感谢。”
    庄慧的陈词已经拔高得足够高,也阐述得足够充满希望。但对面三辩的实力同样很强,已经及时调整思路,开始攻击他们三点弊病中的其中一条“刻板印象”,拿出各国军属优先的例子来压他们,问这种优先是一种歧视吗?
    但法学院一个个都是老油子,又开始跟他们绕弯子:“对方辩友,军属的优先来自于军人的杰出贡献,这本来就是多给的部分,叫做‘优先’很正常啊。而您方也说得很明白,女性原来就没有,把这部分还给我们当然就不叫优先啊。”
    “好,对方辩友承认‘优先’它可以不含有歧视,那么我们今天在赋予‘女士优先’这个词新内涵的同时,难道就一定会带有歧义吗?”对面先结后推。
    但庄慧不吃这套:“对方辩友,你完全忽略‘女士优先’的历史遗留问题,我方一再跟您方强调,改变旧词的内涵比创造一个新词更难。”
    “对方辩友执意不愿意相信‘女士优先’有获得新能量的可能,那我们换个话题好了,您方刚刚说还给我们应得的不算优先是吧?”
    “当然。”
    “那您方也提到了,当下的女性权益很差,那么当社会觉得这不是你应得的时候,拿回它我们可不可以用优先?”
    “当然不可以,这样相当于承认了这个社会觉得你不该拥有的价值观,这也恰恰是我方所担心的。”
    “对方辩友,您一边又极忌惮于这个不友好的社会,一边又不安于现状,您方这样的思维是否存在矛盾?”
    “完全不矛盾,我方这叫先考察现状再付诸合理的行动,我方始终强调要改变,但我方要用一种更聪明的方式去改变……”庄慧说到一半,就看对面已经落座,于是抓紧速度把后半句说完,“我方不倡导大家傻乎乎地相信并且进入‘女士优先’这套男权话术并抱着伟大的愿望企图改变它,我方倡导另起炉灶,谢谢。”
    一轮焦灼的质询过后,总算来到路佳的part,她起身把矛头对准争执不下的几个交锋:“对方辩友,当下女权运动正在争取的受教育权、同工同酬、财产继承权等等,是女性作为人天然应有的权利、还是社会给予我们的额外优待?”
    正二回应:“对方辩友,这当然是女性天然应有的权利,但恰恰是因为连这部分天然权利都缺失了,我们才更应该呼吁‘女士优先’,拿回我们缺失的这部分权利。”
    路佳顺口结掉:“对方辩友说得好,是‘拿回’我们应有的权利,而不是‘多’给我们或者给我们‘优待’。然而‘女士优先’这个词的字面意和‘平等’天然背离,因此我们拒绝在推进平权运动时使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词汇。”
    然后不等对面开口就往下推:“再问一个问题好了,您方觉得当前这个父权社会对女权运动的态度是怎样的?”
    正方到这会儿都无奈了,对面的论很油滑,反应又很快,有种打不烂穿不透的厚猪皮的感觉,在战场上逼得人暴躁:“我们的国家在2011年就制定了《妇女发展纲要》,旨在消除性别差距,我们可以看到未来。”
    “对方辩友,我们的国家当然是很好的,男女平等是基本国策,社会主义旨在解放全人类的生产力,是最有可能实现性别平权的制度,”路佳从善如流地开口站稳脚跟,随后反戈,“但请注意,我的主语是这个父权制社会,或者说、这个父权制社会中形形色色的男人、那些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人,他们对女权运动的态度是怎样的?”
    “对方辩友,思想是会进步的,当下的我们和百年前的我们在思想上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正方打不过现状,只能开始后撤。
    路佳便乘胜追击:“对方辩友,首先跟你讲一个吊诡的事实,受到疫情影响,全球女性地位倒退了二十五年,再跟你讲一个吊诡的事实,国家统计局发布的《统计年鉴2021》告诉我们,新生儿性别比普遍在110:100以上,最高甚至能达到120:100,这样的性别比,甚至比三四十年前还要畸形。这些例子都血淋淋地告诉我们,思想不但没有进步,而且在倒退。”
    “所以再回到刚刚对方辩友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相信在场的所有女性都心照不宣。父权制社会以及那些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人,他们在极尽所能地打压女权运动。他们在试图掌控‘女权’这两个字的解释权,由他们判断什么是‘好女权’,什么是‘田园女拳’,进一步将女权这个词污名化,借助语言的力量迫使女人就范。
    “在这样的环境中,男人说‘女士优先’就能证明‘女人地位已经很高了’;而女人说‘女士优先’只会被骂‘平权不是特权’‘女拳只要特权不要义务’。这正是这个口号可怕的一点,因为它由男性创造,它当下的解释权更多地属于男人。”
    “对方辩友,如果现状真的这么差,那么不论什么口号都会被污名化,您方那些新口号和我方并无差别。”
    “但对方辩友,我们至少比您方少几步,女人创造出新词汇后,它诞生之初的解释权在女性手中。更何况我们的新口号可以回避掉‘女士优先’那些有关刻板印象的、有关性别歧视的部分,我们不会让女人陷入‘女人地位已经很高了’的幻觉中,我们能够通过口号告诉她们——这些本来就是属于女性的,你要勇敢地把它拿回来。”
    “对方辩友,当下的女人都已经开始觉醒了,女人不是傻子,她们能分清楚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包不包含性别歧视,要不然女士优先车位也不会在女性的指责下变成爱心车位。”
    “对方辩友说得好,现在正是觉醒的女性在告诉你,别搞‘女士优先’了!这个词既然这么容易被误解,在推广之后只会一直经历被曲解、尝试纠正、再次被曲解的死循环,就像滚石的西西弗斯,继续重蹈女性被曲解、被蔑视的漫长历史,您方为何要执意舍近求远呢?我方实在不理解。”路佳说完,一屁股坐下。
    ……
    “下面,有请反方四辩做总结陈词。”
    苏迢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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