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疏眉头一动。
“可如今两家早已商谈好,父母之命……我们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尹湄无力道,“所以斗胆,想请沈大人出手相助。”
“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有办法?”沈云疏反问道。
“沈大人文经武略、好谋善断,这样的小事,一定能解决……而且沈大人?人良善,一定不忍心看到尹茱泥足深陷的。”尹湄一双清澈的眸子充满期盼地看着他,眼中有些哀求之色,若不是沈云疏定力颇强,如今定然已经点了头。
尹湄这马屁拍得很不错,沈云疏似笑非笑,“你如何得知我是良善之人?”
尹湄听了这话,无措的看着他。
“若真好谋善断,这样的麻烦事情,我便不会出手。”沈云疏缓缓道,“你心中也清楚,这是桩赔本买卖,除非,你用什么来换。”
“什……什么?”尹湄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沈大人请说,我若,我若能做到……”
“不难。”沈云疏轻描淡写,唇边勾起一抹笑,道,“我缺个香囊。”
尹湄一愣。
“还想见识一下尹姑娘的女红。”
沈云疏顿了顿,补充道,“要红色。”
尹湄离开凤鸣酒楼的时候,脸色有些绯红,她不明白沈大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亲手做一个香囊……她的女红手艺是真的很一言难尽。
“我送尹姑娘回去。”苍松看到尹湄的脸色,笑着说,“尹姑娘似乎很苦恼。”
尹湄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看楼上。
沈云疏的身影依旧在窗边,影影约约看不清晰,尹湄咬了咬唇,开口问苍松,“你们家大人很缺香囊吗?”
“啊?”苍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尹湄上了马车,他才说,“沈大人从来都不用香囊、挂件、玉坠之类的东西。”
“那看来是缺了。”尹湄叹了口气。
苍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尹姑娘在苦恼何事,不知我能否帮上忙?”
“沈大人让我给他做个香囊。”尹湄头疼不已,“他还不如让我继续去算账。”
苍松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家沈大人在外运筹帷幄杀伐果断,到了尹湄面前,那些手段用起来,却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根本舍不得下手。
折腾半天就要一个香囊。
沈大人,瞧你这点出息。
马车往前行进,街道上熙熙攘攘,有人鬼鬼祟祟看了一眼,然后身影一窜,消失在大街上。
东宫之中,赵成麟面色冷厉,听着下属跟他说起外头的传闻,狠狠地将手旁的瓷瓶扔出几尺远。
瓷瓶砸在不远处的墙上,发出一声乱响,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沈云疏,明媒正娶?”赵成麟冷笑一声,“故意做给本宫看吗?”
“今日二人在凤鸣酒楼商谈许久,听闻日子已经定下来,具体还要再去打探。”
“可笑,可笑至极。”赵成麟怒极反笑,一双眼睛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本宫……还从未被人这样彻底的抢走一样东西。”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走到这一步用尽了手段,虽然中途常有人从中作梗,他却一直没有彻底的输过。
可如今,第一次,他竟在一个女人身上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从知道她存在开始,到如今,赵成麟非但没有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一次次地到败兴而归,最后还被沈云疏将了一军。
现在倒好,这二人竟要成婚?
还是一百二十八抬聘礼的明媒正娶,这简直就是在当着赵成麟的面扇他的耳光!
他一想到戏楼之中,自己快要得手的时候,沈云疏说的那番话,他便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臣以?,这女子长相属实一般。”
“什么不近女色,我呸!”赵成麟一脚踹在一旁的下属身上,“本宫被他耍了!”
下属像是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只等赵成麟稍稍平静之后,请示道,“殿下,尹兴如何处置?”
“没用的狗东西,丢了吧,不必杀他。”赵成麟阴丝丝地笑了笑,“就当给沈云疏送点新婚贺礼吧。”
“对了,瑞王最近似乎很闲。”赵成麟咬了咬牙根,“给他传个消息,本宫请他去千狼行宫玩玩。”
赵成麟的千狼行宫已经建造了大半,他派人去抓了五百只草原狼,精心饲养,虽驯化却保留了狼的野性,让那些狼崽子只认他?主,除他以外,任何人靠近,都能惹得那些狼崽垂涎一片,几欲捕食。
瑞王与太子接触极少,以往他从不参与宫中要事,只管皇铺一桩肥差,只顾躲在角落里数钱,而如今皇铺的权利被收回,瑞王却意外得了皇陵的差事,苦不堪言。
如今太子邀请,瑞王巴不得能与太子走得近些,如期而至,被迎进了行宫之中。
他腿脚不便,依旧坐着轮椅,瑞王一进去,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狼嚎,随即他便被无数只狼包围起来。
“怎,怎么回事?”瑞王几乎要吓得晕厥过去,“殿下,殿下……赵成麟!”
“瑞王殿下。”赵成麟从阴暗处缓缓走出来,“都往后退。”
那些狼崽子像是能够听懂他的话,看懂他的手势一般,缓缓地往后退去,距离瑞王稍稍远了些。
瑞王这才松了口气,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满是汗水,“你怎么弄这么多狼出来,吓死我了。”
“我喜欢养这些畜生,野得很,好玩。”赵成麟垂眸,看了他的脚一眼,跟他并不客气,“腿脚如何了?”
“还在恢复。”瑞王说。
瑞王虽是长辈,可在太子殿下面前,却一点长辈的架子也没有。倒不是他平易近人,而是如今朝堂之上,他根本就不敢得罪这位未来的储君。
瑞王心思浅,遇强则弱,遇弱则强,他心中如何想,面上便如何做,坐在轮椅上本就矮人一头,看起来便更显得卑微极了。
“今日请你来,一是想请你在这行宫中玩玩,二则是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讨。”赵成麟伸出手,替他推轮椅,他们绕过狼群,来到行宫正中的殿内,门一开,一股香风吹过,殿内锁着两个明眸皓齿的貌美女子,听到响声,惊恐的看向门外。
“本来有更好的,如今只能凑合。”赵成麟浅笑着看向瑞王,“你这样……还能行吗?”
……“瑞王许久未见家中侍妾,腿脚不便已久,早已烦闷不堪,如今看到面前美景,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殿下盛情,怎能辜负。”
赵成麟见瑞王如此上道,不由得大笑起来。
父皇那么多兄弟,只留了这一个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今日便请瑞王好好享受享受。”
……
尹湄从外头回来,顺道去裁了几块布料。
回到房间以后,尹湄摸出过来以后从未动过的针线匣子,找了个地儿坐了,将那些材料摆在面前,便开始发呆。
桃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尹湄抓耳挠腮苦恼不堪的场景。
“小姐,你疯了?”桃花见她一副要做女红的模样,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什么想不开?”
“我也没办法。”尹湄无可奈何道。
“你要做什么?不会是自己绣嫁衣吧?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桃花说,“你没跟沈大人说说?你的女红……”
“说过了。”尹湄双手托着下巴,痛苦的看着桃花,“他好像很想见识我的女红手艺,让我给他做个香囊。”
“……”桃花与尹湄无言相对,“沈大人会后悔的。”
桃花自从知道了内情之后,整个人便欢喜了起来,一面觉得沈大人借机欺负小姐,属于深不可测一肚子坏水,一面?小姐庆幸沈大人好歹长得好看且好歹是明媒正娶。
那之后,桃花便不再跟着尹湄苦大仇深,反而率先开朗起来,说话间都夹带着活泼,让尹湄也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二人仿佛已经回到了徽州似的。
“怎么办,你帮我绣吧。”尹湄说。
“那怎么行,万一沈大人知道了怎么办?”桃花细细想了想,“不行你就少绣一些花纹,总归比嫁衣好绣。”
“那绣什么呢?”尹湄问。
桃花想了想,“梅兰竹菊,鸳鸯戏水,并蒂莲花……你都不会。”
尹湄捂住了脸。
她以前怎么就没多在女红上用些心思呢?
“竹子最简单,要不你绣竹子吧。”桃花说,“清雅高洁,也适合沈大人这样的气度。”
尹湄精神起来,瞪大了眼睛问,“有图样吗?给我看看。”
桃花找了块帕子,上头绣了一些松柏之物,十分精致的绣工,是她闲时随意绣的。
尹湄仔细看了看,?难道,“有点难……我试试吧。”
尹湄正艰难地穿针引线之际,外头却忽然传来喧哗声和女人的尖叫声,“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尹湄手一颤,针扎在食指上,她顾不得看,忙让桃花出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桃花出去以后匆匆忙忙回来,告诉尹湄,“是尹兴出事了,说是扯上了命案,已经被押进官府大牢,不日便要问斩。”
尹湄眉头一皱。
尹兴会出事,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原以?尹兴是其他方式出事,却没想到最后竟是牵扯上官府。
太子是故意这么做的。
正想着,尹湄便听到外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门边,一开门,果然便看到尹洪玉正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
尹湄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他进来。
“那是我的独子啊……”尹洪玉捂着脸,哭了起来。
尹湄静静地看着他。
“尹湄,那是你哥哥……”尹洪玉抬起头,却撞进了她波澜不惊的眼神之中,他心中一凉。
“父亲请回吧。”尹湄柔声说,“哭久了对身子不好。”
尹洪玉听了这话,更想哭了,他期期艾艾的央求道,“尹湄,我会让你风光出嫁的,我手里还有些钱,爹爹?你准备最好的嫁衣,最好的妆奁,求求你……求你,让沈大人开口,留尹兴一条命吧!”
尹湄原本想要拒绝,可尹洪玉提起嫁衣妆奁,她却是一愣,想起了沈云疏当初说过的话。
“再过几日,自会有人?你准备嫁衣和妆奁,你且在家安心等着便是。”
难道……沈大人之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尹湄有些头疼,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尹洪玉见她?难,以?她开始考虑了,便赶紧说,“我立刻让人去准备,爹爹这些年对不起你,如今你出嫁,本就该给你最好的!”
尹洪玉说完这些,便快步往外走,一面走一面招呼人去库房中取银子,尹湄看到他的背影,心缓缓沉了下来。
她只觉得有些可笑,若不是尹兴,尹洪玉恐怕都想不起来,娘家还要?女儿准备嫁衣和妆奁一事。
首辅大人的白月光是我(重生)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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