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湄想起刚刚那声喊,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民女也是刚来,对铺子里的东西了解不多,那边的伙计……”
“很快便是母亲的寿辰,本王想送一件首饰给她,你挑一件。”瑞王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
“我?”尹湄有些愕然。
瑞王看着她瞪圆的眼,忽然附身笑了起来,道,“你倒是有趣的很。”
“……”尹湄悄悄看了眼一旁的其他人,只见伙计躲在柜子后头捂着嘴悄悄地偷看,刘管家十分尴尬的待在一旁不敢乱动,而一旁的桃花,眼中满是自家小姐又被人盯上了的担忧。
她有些无奈,“殿下莫要打趣了。”
瑞王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倒是和煦的很,他说,“不如这样,给你几天时间,你帮我挑只镯子。”
“是,殿下。”尹湄福了福身子。
“瑞王府知道在哪儿吗?”瑞王问。
尹湄一愣。
瑞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尹湄心中一紧,点了点头。
瑞王要走,尹湄便送他到门口。
她刚走到铺子门口,便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头,看向正对面的凤鸣酒楼二楼,那儿雕龙画栋,间或有食客的人影闪过,尹湄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而此时凤鸣酒楼二楼的雅座旁边,苍松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沈大人,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道,“去迟一步,沈大人,瑞王先到了。”
“嗯。”沈云疏手中端着一杯茶,他的目光落在楼下不远处的马车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忽然看到那瑞王上了马车,并且朝尹湄勾了勾手。
沈云疏喝茶的手微微一顿,见楼下尹湄疑惑地靠近马车,那瑞王却冷不丁伸出手,解开了她耳后的面纱。
面纱轻轻飘落,尹湄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赶忙低下头来,耳边有些微红。
瑞王看着她的脸,脸上笑意越发浓,朝她说了什么,尹湄雪白的耳朵更是染上了一层颜色,像是熟透的蜜桃。
此时,苍松只听“啪”的一声细响,沈云疏手中正捏着瓷杯,眼神如寒冰。
苍松莫名心中一紧。
第六章 (捉虫)
沈云疏转过眼来,不再看楼下繁华的街市。
他放下了手中的瓷杯,苍松眼睁睁看着瓷杯被放下以后碎成了好几片,有一片割破了沈云疏的手指,他却根本没有反应,轻轻地弹了指尖的血水,转眼看向苍松。
苍松脑子“嗡”的一声,浑身顿时紧绷起来,跟了沈大人这么久,苍松极少见他这副模样。
实在是可怕得很。
“继续让人跟着。”沈云疏道。
“是,大人。”苍松立刻应声。
元宵过后,天色一直不好,阴沉沉的。尹湄待在月凝轩查完了账后,便开始替瑞王挑选生辰贺礼。
瑞王与如今的皇帝同父异母,母亲是当今的周太妃,周太妃如今近五十,只生养了独子瑞王,今年二十九。
尹湄很是头疼,她坐在柜前,一个又一个的挑选镯子,将各式花色和大小都挑出来一份,用锦布包好了,放在精雕细琢的木盒子里头。
“瑞王定是故意的。”桃花在一旁陪着尹湄,气鼓鼓地说,“他不告诉你周太妃惯常戴的尺寸,就是为了让你一次次上门,故意要见你。”
尹湄垂着头,细细的看手中的翡翠镯,一面看一面说,“是我特意没问。”
桃花怔住了。
“小……小姐,难道你……“
尹湄没有出声,刘管家和伙计都替她找货去了,店里如今只剩她和桃花,她看着外头沉沉的天色,伸手捂住额头。
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梦境一一成真,她必须要想办法避开那样的命运。
那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自己只是一介草民而已。蚍蜉撼树,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知道,自己只躲过了元宵节的那一次而已,她近日都在京城,今日能在铺子里遇到瑞王,明日便可能在某处遇到太子。
在被太子发现之前,她必须要找到一个有能力庇护自己的人。
尹湄依旧记得,梦中那是什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她无数次的想要寻死,可那畜生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她被锁在暗无天日的行宫之中,那行宫的外头依着太子的喜好,养了一千头狼。
太子让人两天只喂那些狼一顿,那些狼饿得狠了,便咬千狼行宫的宫人来吃,宫人吃完了,便开始自相残杀。
行宫里里外外,没日没夜都是狼嚎声和撕咬声,血腥味浓郁,日日有人打扫,日日飘着新鲜的血味。
尹湄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咬舌自尽过一次,被太子请来的御医耗费无数精力救了回来。
救回来以后,尹湄被那畜生用布块塞住了嘴巴,然后放了一只狼王进门,看着她被狼撕扯下一块肉来,看着她哭叫着疼得晕过去。
太子看得心情极佳,事后告诉她,若是再寻死,便让徽州的舅舅舅母来千狼行宫看看她如今的模样。
顺便给饿狼们喂点新鲜饵料。
尹湄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寻死,度日如年。直到那天,首辅大人沈云疏被邀请来到千狼行宫,见到了尹湄。
梦中的尹湄无声落泪,几日后,行宫内传来了太子被处斩的消息,据说与那位首辅有关。
首辅沈云疏……
尹湄冷不丁想到元宵那晚的自己见到的沈云疏。
那人有着玉石雕刻一般的完美外表,可他轻易扭断人胳膊,满身鲜血如修罗般的模样也依旧印在尹湄的脑海里,他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他的心神。
更何况寻常女子?
尹湄从骨子里怕他。
沈云疏他并非良人,也非她这样的人能够高攀,更何况,经历了那样的梦境,她不敢再与这样危险的人扯上关系。
她只是想……如寻常人家一般,过完这一生而已。
桃花不知尹湄所想,只感觉到尹湄心事重重。来到京城之后的这几日,尹湄再也没有笑过,随时随地都是紧绷着的模样,半点也没有以前的活泼了。
桃花觉得,小姐这样好的人,配王爷是绰绰有余,只是她很奇怪。
依桃花对尹湄的了解,她并不是惯于攀高枝儿的那种女子。
小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是为了银子吗?
天色愈发暗了,伙计忽然从后门跑回来,急匆匆的告诉尹湄,刚刚那何勇似乎打伤了刘管家的五脏,刘管家与他找货的时候忽然咳出血来,晕了过去,伙计便立刻让马车将他送去医馆了。
“尹小姐,小的帮您叫辆马车吧。”伙计说,“外头忽然下了大雪,您走回去不方便。”
“下雪了?”尹湄有些惊愕。
元宵之后就是立春,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日子,为什么还会下雪?
尹湄打开店铺的门,一股寒风席卷,鹅毛般的大雪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她身上衣裳不算单薄,此时被这冷风一吹,禁不住也打了个寒颤。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尹湄这才想起,梦中也曾有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元宵之夜过后,尹湄未出阁便名声尽毁,一时间成了整个京城的谈资,人们茶余饭后便拿她的名字来打趣,说她以小博大,也是极有心机。
没有人在乎事实,流言蜚语传入尹湄的耳朵,她整天以泪洗面,还要面对尹兴的劝说。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你何必扭扭捏捏的。做太子殿下的外室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还要做他的侧妃?太子殿下现在已经算是看重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尹湄不甘心,收拾东西便准备离开京城。
去哪里都好,只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天公不作美,即将要立春的日子里,竟然天降大雪,尹湄和桃花遍寻不着马车,被困在郊外,很快便被尹家领了回去。
在这之后,尹家便禁了她的足,她去哪儿都要有人看守着,不让她乱跑。
“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雪?”桃花搂紧了身子,“小姐,天色暗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好。”尹湄点头。
伙计立刻去给尹湄叫马车,可天降大雪,仅有的几辆马车都不出车了,尹湄来时的马车又给了刘管家用,一时间竟然没有车子回去。
“这儿离家也不算远。”冷风吹着尹湄的头发,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和美人尖儿,她说,“大雪一时不会停,我们走回去就好,若是有伞的话,借我一把。”
“这……”伙计犹豫了片刻,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好吧。”
尹湄撑了伞离开,没走多远,便再也没法走了。
风大雪大,那伞在桃花和尹湄两个人手里,便如脱缰的野马,动不动便要飞走,桃花一个人抓那伞都抓不住,两个人被一把伞折腾地筋疲力尽不说,风雪也早已沾染了满身都是。
尹湄的睫毛上都落了雪,洁白又晶莹,一开始还缓缓化成水沿着她的脸颊滑下,后来便不再融化,积了一层莹白。
“算了。”尹湄喘着气,走了这几步,她已经被那伞折腾的毫无力气,最后还是咬牙将伞收起来,“当拐杖用吧。”
风雪太大,街面上四下无人,空荡荡的。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冻得都开始打哆嗦。
“京城的天气也太奇怪了,好好地说下雪就下雪。”桃花抱怨道,“还是我们徽州好。”
尹湄笑了笑。
她想到梦里自己与桃花那次无望的逃亡,那时的她绝望又恐惧,而此时,她们虽然狼狈,可现状好歹是有了些改善,她再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太阳已经快落山,浓厚的乌云遮住最后一点阳光,天色暗淡下来,尹湄一下子没看清前路,脚一扭,扑倒在了地上。
“小姐!”桃花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两人无措的僵持在雪地里,风一吹,尹湄打着哆嗦,摸了摸已经冻得快没知觉的脚。
完了,脚扭了。
正在此时,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上,忽然想起了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尹湄转头看去,有些紧张。
桃花却开心的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让这马车带我们一程吧。”
尹湄却皱起了眉头。
这马车里坐得是什么人?若是太子……
那她宁愿爬回尹家。
首辅大人的白月光是我(重生)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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