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寇宇知道裴竞序的性子,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不会当面发作,所以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正巧,他下午要带家里的狗去打疫苗,我在想啊,他一个男的哪有女孩来得细心...”
“养狗吗?”季乔妍离裴竞序坐得不远,听说他养了一条狗,正巧自己家里也养了一只约克夏,便以过来人的经验跟他说了一些打疫苗需要注意的细节,说完,发出邀约:“下次可以抱出来一起玩呀。”
裴竞序说了声‘谢谢’,微微点头,没应承后面那句。
季乔妍见他没搭腔,追问他:“是不方便吗?”
“不太方便,因为严格来说,它不是我养的。”
裴寇宇本身就不太乐意他去养狗,又听闻这狗是替人养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更是猜不透他打得什么主意:“不是你养的你那么起劲儿干嘛?”
裴竞序瞥了一眼裴寇宇,与裴寇宇随口一问的语气不同,他说得每一个字仿佛都经过了非常认真且慎重的思考,一字一句地说道:“靠它追人呢,能不起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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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午饭,差点吃得裴竞序和裴寇宇不欢而散。
可家里头的事到底不好拿到外人面前去说,心里再不痛快,表面功夫仍要到位。
同季家的人道别后,父子俩冷着脸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是裴竞序的,准备往家里开,裴寇宇同他不顺路,他不知道为什么裴寇宇跟了进来。
“怎么?你住的地方我还不能去了?”
裴竞序瞥了他一眼,说了声“随您”,随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两人冷了小半路。
裴寇宇几次看向他几次要说话,话到嘴边,都被他冷淡的姿态打了回去。他想起裴竞序在饭局上,句句拒人于千里的语气,越发觉得他态度恶劣,最后没忍住,质问他:“你今天对季乔妍什么态度?”
裴竞序眼皮微动,没睁:“我对她没意思,您别费心思了。”
“你也知道我费心思啊。”裴寇宇侧身而坐,一手摁在后排中央的手扶箱上,也不知道哪来的气:“你什么时候成家了,我就不在你身上费心思了。季家同我们门当户对,不相上下,又有生意上的往来...”
“找个门当户对,不相上下的。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她有本事有见识,结婚后,可以四处配合你,于你多有助益啊。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白您在想什么。”裴竞序突然撩起眼皮,打断他的话:“您看中了她的本事和见识,然后要求我把她娶过来,为了让她更好地助益我,从而剥夺她的本事和见识。是这样吗?”
“你在说什么?”裴寇宇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将他点着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这样的话?”裴寇宇过了四十岁,脾气爆,两人互不相让。
“你是没说过。你直接这么做了。你当时不就是这么对我妈的吗?”
只要一提起韦萱,父子俩就没法坐下来说一句好话。两人一句顶着一句,一下子把车内的氛围弄得焦灼起来。
前排的司机敛声屏气,直冒冷汗。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了快点结束这噩梦一样的场面,他握紧了方向盘,默默地提高车速。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然而父子俩的争吵仍未结束。
裴寇宇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所有人都带着夫人去了,我让她陪我应酬有什么问题吗?”
“她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为什么就非得放下手里的一切来配合你的应酬?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如果不是日复一日的无休止的争吵,不是那晚你摔碎了她所有的相框,她也不会当晚买了机票一气之下参加了那次清理活动。”
后来,他也是把照片一张张地捡起来,买来新的相框用以框好,按照原来的位置一一摆放,可当晚碎了一地玻璃渣,却如何都没办法复原了。
说完这一长串,裴竞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就是您认为的婚姻的意义,那么很抱歉,我没法做到像你一样自私。你的那套对我来说,完全不适用,我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安排。”
五年前,得知事情真相的他时常地陷入反思,他一度觉得自己是否跟裴寇宇具有相同的劣性,是否会把喜欢中的占有欲变成可怕的驯化和控制,他对许听晚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自己靠得太近,会不会适得其反,让她拼命逃离。
毕竟许听晚那么喜欢韦萱。
她们身上应该具有相同的特质。
所以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反复验证,重新思考。
他慢慢意识到喜欢不是将对方强硬的拉入你的世界,而是两个部分重叠的世界,重叠的那一部分叫做契合,剩下不重叠的部分就是象征自我的标识。
认清这点之后,他才敢慢慢靠近。
很显然,裴寇宇至今都分辨不清。
又或许是他不是不认同而是不愿承认。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
裴竞序抬手看了一眼表盘,看到指针走向时,他的眉眼柔和不少,想到一会儿要跟许听晚一起陪呜呜打疫苗,心情似乎也没这么糟糕了。
他伸手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一脚刚迈出去,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扭头,对着一言不发的裴寇宇说:“另外,我有喜欢的人,我不确定她是否喜欢我,但是,我在尝试着追求她。”
说完,他弯身出了车门。
就在他转身关上门的那刻,他发现许听晚正抱着呜呜站在门廊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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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养出感情了怎么办
隔着车顶, 两人无声对视上。
裴竞序单手抄着兜,另一手还搭在车门拉手上,与许听晚对视的那一秒,他自己都微怔了一下, 因他不知道刚才的那番话, 许听晚到底听到了多少。
离剖白心事好像总缺了这么一点火候, 他拧着眉心,不确定是否要在这个突发的节点挑明自己的心意。
他无声地盯着许听晚看了几秒, 而许听晚却下意识地圈紧了手臂, 避开视线。
她这反应有点奇怪,带点不知所措却又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 像极了一个无意的偷听者。
裴竞序默认她听到了那番话,他的话里没有明确的称谓,此时,若当做无事人一样一言不发, 只怕许听晚误会他喜欢别人。
当下的场合虽然谈不上正式, 撞上了,却好似也只能顺着那些话,将自己的心意掰开来说个明白。
他抿了抿嘴, 开口说道:“刚才...”
“刚才我绝对没有跟呜呜说你的坏话。”
话才说了两个字,有人就心虚地截了他的话头。
裴竞序听到这句,一些盘桓在喉间的话生生噎住。
“坏话?”他在门廊的石阶前站住步子,抬眼看向站门廊下的许听晚。
合着她露出那一副心虚的模样是因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他觉得意外, 可转念一想, 又这事发生在许听晚身上也算合理。
许听晚听着他反问的语气, 意识到两人要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她知道自己跟着大漏勺一样, 对方还没发出质问呢她就急着把自己供了出去,此时生怕裴竞序就‘坏话’一事追问,她立即切换话题:“刚才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裴竞序看出她在转移话题,没有戳穿她,她说自己的坏话说得还少吗,也不在乎这一两句。
他走上前,从许听晚怀里捞过呜呜:“没什么。约得时间快到了。”
呜呜不满地挣扎了两下,裴竞序干净熨帖的大衣立马沾上了毛,但他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像抱小孩儿一样,根据它的舒服程度调整了姿势。
许听晚看着他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便知道这段时间他真的在认真地照顾呜呜。
“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呜呜的主人。”
“你舍得?”裴竞序抱着呜呜,捏了捏它的后颈。
许听晚当然不肯拱手让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伸手去揉呜呜的脑袋:“呜呜是我的。”
裴竞序笑了一声,看她计较上了,故意逗她:“那我代养了这些天,养出感情了怎么办?”
许听晚揉脑袋的手一顿,眼神警惕地看向裴竞序。她心想这人不会出尔反尔,要把呜呜要回去吧,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他该不会这么不要脸让她把泼出去的水还回来吧。
就这么看了有一阵。
她拼不过定力,试探性地问他:“那你,要不把你的感情收回去?”
“收不回去。”他举着许呜呜,冲它抬了抬下巴,眼神没落在许听晚的身上,却意有所指地说道:“感情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去。”
时值下午两点,阳光最强的时候。呜呜毛茸茸的脑袋削弱了从侧面照射过来的太阳,有一半的光线落在裴竞序仰头的侧脸上,他就那么站着,就足够教人心跳加速了。
许听晚也是如此。
心跳过速的时候,大脑总会短暂地供氧不足,很快,她就冒出了一句想要咬断舌头的话:“你这说得是狗还是人啊?”
裴竞序先是被她开门见山地发问问得一愣,慢慢意识到她似乎有点开窍了,嘴边笑意加深。正当他想要回答的时候,一声关车门的声响齐齐剥夺了两人的视线。
许听晚朝大门那儿看过去,这一眼她看到了裴寇宇,她没想到裴寇宇会跟裴竞序一块儿回来,毕竟两人的父子关系算不上太好。
但裴寇宇毕竟是长辈,且对她一直不错,她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裴叔叔。”
裴寇宇刚才一直没下车,他坐在车内认真地过了一遍裴竞序说过的话,虽然两人在观点上没法达成一致,但这是自打韦萱去世后,裴竞序第一次坐下来,认真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他那句‘有喜欢的人’或许是真的,且这喜欢绝对不止流于表面,也非一时兴起。
什么样的人会有堪比活火山一样的丰富的心理活动?
那是一个躲在背后的暗恋者。
裴寇宇非常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能让裴竞序的内心有这样炙热的运行。
他扭头朝窗外看去,视线扫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裴竞序从许听晚怀里接过小狗的那一幕。
“居然是早早。”他一手扒在车窗上,坐直了身子,有些惊讶。
两人知根知底,论起适配度,旁人无可比拟,只是他没想到,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他儿子竟然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动起了心思。
然而关于裴竞序喜欢的对象是许听晚这件事,裴寇宇心里喜忧参半。
许家他也非常满意,可是根据他对许听晚的了解,这小女孩脾气执拗,有主见,上回听闻有男生约她看音乐剧,并向她挑明心意,她不带犹豫直接一口回绝,十分干脆。
想起裴竞序平日的行为举止,他并未觉得自己的儿子会在这一众追求者中会脱颖而出。
裴寇宇坐着思量了许久,最后拉开车门,躬身下车。
韦萱的去世固然是场意外,可裴竞序说得没错,若不是他咄咄相逼,彻底寒了韦萱的心,有些意外就不会在海底降临。
我们永远炙热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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