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警告没有用，沈柠安哭得更大声。
    声音大一点。
    更大一点。
    也许就被人听见了，也许就得救了。
    “别他妈喊了。”傅博又重复一遍，随着声音传过来时，酒精喷落到沈柠安脸上。
    她愣住。
    只见傅博喝了第二口。
    噗——
    吐到她身上。
    第三口。
    第四口。
    每口吐到她脸上，酒精顺着脸流到脖子里，伴随着口水，让人恶心。
    终于一瓶酒被他喷完了。
    傅博重新拿出打火机，对她晃了晃。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柠安吓得不敢说话。
    “你说火，遇到酒精，会怎么样？”
    -
    片场暖气打的很足，想到这里，沈柠安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姜小满转头看她，只见抹了粉的脸比刚才还要苍白了几分，沈柠安额头上也冒出了微小的汗珠。
    她问：“安安姐，你没事吧？”
    “没事。”
    每每想起这件事，沈柠安就感觉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她被浪冲上了岸，太阳晒着，喉咙被扼制着，她大口呼吸。
    无能为力。
    导演喊准备一下，继续开拍。
    沈柠安从沙发上起来，活动了一下腿。
    后面的故事，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沈柠安被火苗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傅博举着打火机靠近她，火焰即将触碰到她衣服上时——
    有个少年，从天而降，一脚踢开了她前面的傅博。
    扼住的喉咙被松开。
    小鱼儿重新回到水里。
    如今让沈柠安回忆，对那时候陆衍南的脸总是带着滤镜。
    金光笼罩，身材高大，宛如天神降临。
    事实上，那时候陆衍南不过十三岁，身高、外貌都没长开。
    踹倒傅博后，他灵敏的扶起沈柠安，拉着她跑了三条街，在人多的地方停下来。
    “你没事吧？”
    那时候，陆衍南刚变声，声音哑的像鸭子叫。
    可沈柠安还是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
    “没事。”
    漂亮的手伸过来一方洁白的帕子。
    “别哭了。”他说，“那人没有追上来。”
    他笑得像太阳。
    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如沈柠安拍完整条广告，姜小满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喝完，全身发热。
    拍完广告，沈柠安坐车回酒店。
    快过年了，不少媒体举办活动，邀请各大明星参与走红毯和颁奖，沈柠安今年只上映了一部电影，没得什么奖，但还是有几家媒体公司邀请她过去。
    姜小满拿着平板给她挑走红毯的衣服和造型。
    沈柠安窝在座位刷手机。
    微信群里似乎很热闹，一直有消息往外冒，她点进去。
    还是那几个经常活跃的同学在聊天。
    翻了翻，这几个人在约过年一起聚会的事。
    她跟高中同学没有有来往的，同学聚会前两年也被邀请过，她都拒绝了。
    后面这几年，那些人恐怕也觉得她身份特殊，不一定会来，也就没在说过。
    看到这个话题，沈柠安下意识关闭对话框。
    突然这时一条新消息阻止了她的动作。
    【啊啊啊啊啊我们老板出院了，明天我就不能再摸鱼迟到了。】
    沈柠安瞳孔一缩。
    发这条消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然。
    【陆衍南什么时候住院了？】
    【他怎么住院了？】
    【你老板是陆衍南吗？】
    沈柠安在输入框里连续打了三句话，最后都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她从来没有在群里说过话，此时发消息，恐怕会引起所有人的围观和猜测。
    尽管如此，她还是好奇这件事，想了想，她点开孟然头像。
    意外的，孟然朋友圈设置的是所有人都能观看。
    她这人，性格张扬，大事小事都爱发朋友圈，沈柠安往下划了划，很快就看到几天前孟然发了一条“老板生病了好心疼”的内容。
    点进去。
    对了对日期。
    一时间，一块积压在心口多日石头挪开了。
    她盯着那个日期，想起陆衍南助理说的话。
    陆总身体出了一些状况。
    原来是真的生病了，不是故意骗她，也不是故意爽约，也没有跟赵媛楠复合。
    他把那些新闻撤掉，也足够证明，不想再跟赵媛楠有别的瓜葛。
    说不上什么心情，沈柠安把手机放到一边。
    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笑完又开始想，陆衍南生了什么病，怎么住了这么久的院。
    她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安安姐。”姜小满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沈柠安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喊你好多声都没答应。”
    “走神了。”
    沈柠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
    姜小满举起平板，给她看了几个礼服：“这是公司给你准备的，你看看选哪一套？”
    她不红，也不是红毯明星，公司准备的自然不是高定，都是一些寻常礼服。
    指尖在平板上滑了滑，千篇一律的风格，差不多都是公主裙，沈柠安都没仔细挑选，又往前面划了几页。
    最后在一条白色鱼尾裙面前停了下来。
    “这一条。”
    姜小满饿了，拿着小饼干咬了两口，凑过去脑袋瓜，小饼干差点没拿稳。
    “啊。”
    “不行吗？”沈柠安看着那条鱼尾裙。
    这条裙子设计的有些露骨，吊带低领不说，裙子开叉到了大腿那里，如果要穿这条裙子，肯定是要化御姐那种类型的妆容，跟她以前乖乖女人设完全相反。
    “行。”姜小满咽下饼干，不知道这位姐姐怎么想要尝试这种风格，她抿唇“不过这裙子应该不是给咱们准备的。”
    “帮我争取一下吧。”沈柠安知道，姜小满能收到造型图，就说明已经是比她咖位大的同事挑剩下的，“求求你了。”
    姜小满手里的饼干差点又没拿稳。
    真是太新鲜了。
    她跟沈柠安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人嘴里，听到争取一下这四个字。
    害怕沈柠安事业心转瞬即逝，姜小满马上给闻裴打了电话。
    而沈柠安把手里手机来回转了转，犹豫片刻，还是打开短信界面。
    找到“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