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云葭说接管,便没让罗妈妈再沾手。
倒是罗妈妈那日走前最后迟疑着跟云葭提了一句:“姑娘,我那双儿女跟林大河一样,您……倘若他们有冒犯您,或是异想天开想仗着您的名声做什么的,您也不必对他们心慈手软。”
罗妈妈一直都觉得林东、林慈对她不孝是她应得的,就像此刻,亲疏远近,她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她的姑娘。
云葭自然不会让那双兄妹仗着她的名声做什么,对付这样的人,就该蛇打七寸,让他们知道厉害才是。
不过听罗妈妈这样说,云葭的心里还是十分熨帖。
她笑着应了好,见罗妈妈面露疲态便让惊云先送她回去歇息了。
等她走后。
云葭便让和恩去喊来岑风。
岑风来得很快。
铺子的工程早就结束了,如今就是在通风散味道,等到吉时再开,听姑娘传唤,他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就过来了。
云葭等他请完安便同他吩咐道:“有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姑娘吩咐的事都不是什么小事,虽然惊讶姑娘这下竟有三件事要吩咐,但岑风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和懒怠,当即就道:“姑娘请说。”
“头一件,你跟贵顺去一趟西河村,想法子找到林大河跟一个方姓寡妇苟且的证据,这事贵顺知道,具体怎么做,你们两个自行商量。”
“我只有两个要求。”
“一,让林大河心甘情愿签下和离书,放罗妈妈离开;二,这事不可声张,让那两个人闭紧嘴巴,不可透露出一丝对罗妈妈不利的言论,若让我知晓有什么不利罗妈妈的言论,我便找你二人开罪。”
刚听姑娘说起林大河的时候,岑风就有些愣住了。
他印象中罗妈妈的丈夫就是叫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直到听到后面……
“听明白了没?”
听姑娘询问,岑风即便满脑子混沌思想,还是立刻敛神应道:“听明白了,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办好这件差事!”
岑风做事向来妥帖,云葭对他向来十分放心。
便又说起另两件。
“还有两件事,一件,你派人画下林东的画像,分发给燕京城中所有赌坊,明面上、暗面上的都发一份,日后谁敢再放林东进去赌钱,那就是跟我、跟诚国公府作对。”
她这么做也算是彻底把林东想赌钱的事给堵死了。
“还有一件事,给林东和林慈两兄妹递一封口信,就说罗妈妈想认惊云做干女儿,这事你等拿到林大河的和离书再去做,让他们知晓日后谁会给罗妈妈养老,也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现状,明白他们以后该听谁的话。”
云葭要吩咐的就是这么几件事。
岑风一一应下,待见姑娘没有别的吩咐便先行告退了。
目送岑风离开。
连着吩咐一通的云葭也倍感疲倦了。
她靠在身后的引枕上,身上的紫色薄衫随风吹着,如水波晃荡,而她望着窗外的风景,芭蕉叶绿、云卷云舒,她竟有些想裴郁了。
……
裴郁知道罗妈妈这件事已是三天之后了。
明日便是书院放假的日子,才到清风斋放学的时间,他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前面先生还没走。
身边几位同窗瞧见裴郁这个阵仗都颇有些吃惊,嘴里也纷纷跟着轻声问道:“裴兄,你今日怎么这么迅速,以往你可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其余人也跟着说道:“可不是,每日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搞得在下压力倍增,只能夙夜梦寐,努力和裴兄一起,免得之后考试排名我又落下裴兄太多。”
自裴郁来书院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他虽寡言不多话,看着有些孤高疏远,但其实真的与他相处起来便会发觉他其实挺好说话的,虽然年纪最小,但在读书一道颇有自己的见解,尤其是算科一门,赶超了清风斋所有人,许多时候他们还没算出一个开头,他就已经把结果都已经算出来了。
书院几次考试。
头一回的时候,他还不算多出色,但如今,几乎门门都位列前茅,别说书院的先生看重他,就连他们对他也是既妒又羡。
但也知晓他有这样的成绩全赖自己的努力,因此还是敬服更多一些。
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回去,翌日,却比谁都起得要早,夏日最容易令人昏睡的午后,他们这些老学子也多有扛不住的,偏他从来都是腰背端直,让人不叹服都不行。
本以为这次他又是要留在书院努力备考,万没想到这才下学,先生都还没走,他就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了。
“今日要回家。”
裴郁已收拾完东西,说完也就不想久待,匆匆与周遭同窗们一拱手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走到前列的时候。
见算科的陈先生也惊讶地看向他,他也面不改色,与其长作一揖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他恨不得插翅而飞匆匆离开的样子,还是觉得稀奇,太稀奇。
“诶,说起来……”
有人忽然询问:“先前裴兄说回家,是回哪个?”
同窗几个月,他们如今也已然知晓裴郁的身份,正是信国公之子,曾经他们的同窗裴有卿的堂弟。
自然。
他们同样知晓他与裴家关系不好,如今住在诚国公府,那位徐小少爷的家里,和徐小少爷还有那位赵少爷的关系都不错。
一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人忽然说道:“我赌是徐家,那日我可瞧见明成县主来见裴兄了,别说,裴兄平日看着冷冰冰的,对那位明成县主却颇为乖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没想到,原来裴兄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其余人听到这话,哪还顾得上裴郁的不同,只顾着询问:“什么?明成县主来过了?何时?芳若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样好的机会,你竟不知与我们分享,也好让我们可以一瞻县主的风华啊!”
“就是就是,芳若,你这样可实在是太不好了。”
那位叫芳若的学子无奈:“我也是偶然碰见,事后询问才知晓那是明成县主,哪有时间去告知你们?”
“那你快与我们说说,那位明成县主长什么样?”众人盘问。
“其实那日我也未曾怎么看清,不过——”
“不过什么?”有人追问。
张芳若沉吟道:“若用白玉蟾的诗句来形容,那便是'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世间少有。”
女子衣服的颜色犹如天上的彩霞,绝非人间桃李花的颜色,这样的形容让众人仿佛与朦朦胧处窥见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
一时众人皆如痴如醉,甚至有人道:“每年春闱都有人榜下捉婿,也不知这位明成县主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看陈兄是疯魔了,明成县主这样的女子,岂会榜下捉婿?即便她真的要榜下捉婿,那看得也都是会元郎,哪有我们的机会?”
众人本也是玩笑一句,并未当真,很快众人又说起这次科举谁更有望得到第一。
“我认为是裴世子,裴世子的才学毋庸置疑,这次又得以去临安苦修进学,集两地之成,恐怕早非我等能比。”
自然也有人不承认的。
“王兄把裴世子说得神乎其神,可我那日见裴世子离开失魂落魄的,谁知晓他如何?”
“那孙兄你说我们清风斋中谁能比得过裴世子?”
那人被问得神色一僵,一时竟也有些答不上来,但忽然扫见那空了的书桌,立刻又梗着脖子说道:“我倒是觉得裴兄可以!”
“裴兄虽然年弱,但他的进步之快,谁都能瞧见,这离秋闱还有一段时间,以裴兄这个速度和心性,拿第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众人一听这话,先是觉得一怔,显然都没往裴郁那边想过,但仔细回想裴郁这几个月的进步速度,还真有些不好说……
……
裴郁却不知这些身后事。
他自出了清风斋便大步往外走去,小顺子早就在外候着了,看到裴郁过来就笑着跑过来喊他:“少爷!”
“嗯。”
裴郁随意点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又看了一眼墨云,而后又朝旁边看去:“徐琅呢?”
小顺子答:“徐公子还没出来呢。”
裴郁听他这么说也未多想,只当是自己走太快了,便于一旁候着,他一身蓝白重衫负手立于书院门前颇为惹眼,也亏得这里并无女子,若不然恐怕又得有不少人围观。
未想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徐琅出来。
裴郁蹙眉,以他对徐琅的了解,他绝对是第一个踩着点出来的人。
可如今学子都出来不少了,还未瞧见他跟赵长幸的身影,裴郁长眉紧蹙,以为徐琅出什么事了,正想着进去看看,就瞧见徐琅和赵长幸勾肩搭背出来了,两人头挨着头,嘴里咕哝咕哝着,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裴郁看到这副画面,原本要进去的脚步一顿,长眉却轻轻挑了起来。
第259章 厉害的郁崽和洞察一切的云葭
以裴郁如今对徐琅的了解,但凡他做出这副模样的时候必定是在偷偷密谋着什么。
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惹到他了,裴郁本不想管,但想到当初的郑子戾,担心徐琅回头惹祸上身,裴郁还是决定一问究竟,免得他之后没轻没重的又得闹出多余的事。
他并未朝两人走去,而是继续站在门边,直到见两人走近方才开口:“在商量什么?”
徐琅跟赵长幸起初都没发现裴郁,一路勾肩搭背悄声说着话过来,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清越男声传入耳中还让两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徐琅。
他手一抖,差点没直接蹦起来,好歹稳了心神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待瞧见裴郁站在那,脸上神情无波无澜地看向他,徐琅拍着自己的胸口冲裴郁说道:“你吓死我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我还让人去清风斋给你传话了。”
裴郁眼神淡淡地斜睨他一眼,懒得去问他为什么做贼心虚,只接着他的话继续问道:“传什么话?”
“让你先回去啊,我跟长幸今天还有事要去做。”徐琅说完便打算跟裴郁先告辞了,他今天时间赶得厉害,可没时间再跟裴郁继续在这拖延下去了。
“对了,你回头回去的时候跟阿姐说下,就说……”徐琅把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跟裴郁说道:“我跟长幸出去玩了,晚膳不用等我了。”
裴郁听到这话,漆黑平直的长眉更是往上轻挑了一下,这样的理由都说出来了,可见他今日是真的要去惹事,看着还非去不可。
眼见徐琅跟赵长幸准备离开了,裴郁上前一步,伸臂阻拦。
两人面露错愕看向裴郁。
“干嘛?”
徐琅奇道,以为裴郁还有事。
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2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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