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着陈厂长进去，直接去了研发室。
    研发室摆着一些香粉和线香，还有一排排透明的小瓶子。
    香粉和线香是闻绍之前带过来的，陈德发这边只能生产香水。
    “你还要卖香水吗？我还以为你只会做传统的那种。”江晚柠有些惊讶，随手拿了一瓶起来喷在试香卡上。
    “为了使用方便，还做了香膏，一会儿让他们去拿。”
    传统的香物除了香囊和香丸这类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其余的使用起来多少会有些繁琐，而且场合受限制。
    “公司里的人一直劝我暂时不要做香粉和线香，可以先用香水香膏这种便于接受的东西打开市场。”
    闻绍并不是不同意他们的观点，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你就干脆一起做咯？”江晚柠挨个儿闻过去，每闻一种都会用旁边的咖啡豆醒醒鼻子。
    “嗯，但是不会一次性上太多。”
    第一批只准备上四种香味，并且用四种不同的方式去呈现。
    每一种香品所适合承载的香型不同，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在定下香方同时确定它们的表现形式。
    闻绍挑了其中一瓶香水递给她，“送你。”
    “嗯？”
    江晚柠揭开盖子闻了闻，是上次她说最喜欢的味道，初见时闻绍身上的味道。
    “一样，好像又不太一样。”她细细地嗅着，总觉得比起那日的少了些什么。
    江晚柠拿着瓶子往闻绍的袖口喷，等了一会儿才去闻。
    她嗅了嗅，笃定道：“我喜欢的是这个味道，可能是香水跟你身上的味道混合了。”
    闻绍身上一直有固定的一种香味，很淡却很好闻。
    日常相处的时候不易察觉，但确实就是这么一点点轻微的气味，融入香水以后让后调变得更加好闻。
    “是熏衣服的香。”闻绍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不自然地背到身后，“你要是喜欢，下次给你拿一点。”
    衣物熏香是他母亲那边的习惯，基本是沿袭的古法。将香丸投入炉中点燃，然后将衣物铺在熏笼上，用极小的火慢慢让香气浸入衣物。后来慢慢地开始用插电的香炉加热香丸或香粉，不用明火就没什么烟，更加健康方便。
    现在负责闻绍起居的阿姨是从闻家那边带过来的，所以还一直保持着闻家给衣物熏香的习惯。
    江晚柠缓缓地点头，随后问他：“你最喜欢的是哪四个味道？”
    “你猜猜看。”闻绍拉开椅子坐下，从桌肚里给她拿了瓶矿泉水。
    就在这时，陈厂长过来敲门说厂里的车被人开走了，想借他们的车去外面买东西。
    江晚柠看向闻绍，想看看他作何反应。她认识的几个男性朋友皆是爱车如命，几乎不会把车借给别人。
    “行，你拿去开，钥匙在我助理那儿。”闻绍丝毫不介意。
    陈厂长搓了搓手，也知道他的车价值不菲，有些紧张，“我还是顺便借小刘用一下吧，您那车我不敢开。”
    闻绍笑着点点头。
    门关上以后，江晚柠忍不住道：“我有个朋友去年买了辆法拉利，天天跟供着祖宗一样，谁来都不借，生怕刮坏了。”
    “对我来说只是代步工具而已。”闻绍不太在意，“有保险的。”
    江晚柠点点头，怪不得他不曾责怪自己点了他的奇楠。
    那次江晚柠以为闻绍只是客气，现在才知道他好像对外物真的不以为意。
    无论是香还是车，首先都是为人服务的，物尽其用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你挑好了没有？”闻绍见她反反复复地闻手边的香，看上去纠结得很。
    “错了就错了，不用纠结。”
    让江晚柠猜本就是临时起意的想法，没有赌注没有惩罚，但她好像过分认真了。
    “那如果我猜对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江晚柠心里已经有了谱。
    闻绍问她：“那你猜错了呢？”
    “我满足你一个。”江晚柠歪了歪脑袋，“怎么样？”
    “好。”闻绍一口应下。
    江晚柠：“那你背过去写四个代码，免得一会儿我猜对了你要抵赖。”
    桌上有一共十种香型，名字都没定，用的是代号从一到十表示的。
    闻绍掏出手机备忘录写了四个数字，然后把手机扣在桌子上。
    “你想清楚。”
    “1、5、6、8。”江晚柠胸有成竹。
    她看着闻绍的脸，想从他的微表情判断自己是不是说对了，但这男人表情很少情绪寡淡，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闻绍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平静地说道：“我建议你改一改。”
    “我不！”江晚柠很坚持，她边说边去翻开闻绍的手机，“你肯定是诈我的，就1568，我不改。”
    手机一翻开，四个数字赫然出现——1、6、7、8。
    看着江晚柠错愕的样子，闻绍嘴角忍不住上扬。
    明明他是一番好意，可这姑娘却不领情。
    “你故意的吧？怎么会有7？”江晚柠立马去拿贴有数字7的瓶子，不可置信道，“这，这味道这么甜，后调还是白花，你会喜欢这个？”
    香水中的白花常见的有橙花、茉莉花、晚香玉和栀子花等等，这类的花大多都是白色花瓣且含有吲哚成分，闻起来甜美温婉，很有女人味儿。不过很多人闻到含有白花的香水都会晕香，大众对它的喜爱度特别两极分化。
    江晚柠方才之所以笃定地认为自己猜对了，是因为她挑选的四种香味都很中性，跟闻绍一贯的风格很接近。
    “你真的没听错题目吗？”江晚柠还想要挣扎一下，“是你最喜欢的，不是你准备第一批上架的。”
    闻绍嘴角带着笑，“没听错。”
    他确实一向不喜花果香，但那是在认识江晚柠之前。
    昨天在酒吧闻绍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直接颠覆了他以往对花香调的认知。
    初闻时有一丝拒人千里的冷感，随后中调的晚香玉与栀子的味道便缓缓释放出来，后调安息香与檀香交融。
    清冷清纯中又有妩媚性感的一面，他觉得那个味道很衬江晚柠。
    “算了，愿赌服输，你要我满足你什么心愿？”江晚柠不是个输不起的人，成败已成定局，她自然不会胡搅蛮缠。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让我不追你这件事情不可以。”江晚柠面色严肃，“就算你说了我也不答应，你就当我耍赖好了。”
    闻绍被她的样子逗乐了，要是他真的说出让她不要再追求自己的话，估计江晚柠这个小炮仗直接就会被点燃。
    “没想好。”他没什么心愿，也没把这个小赌注当一回事儿。
    “先欠着。”
    “行吧。”江晚柠撑着下巴，喃喃道，“万一哪天我对你没兴趣了，也许你能用这个心愿求着我回头也说不定呢？”
    闻绍没说话，只轻嗤一声，随后斜睨了她一眼。
    但江晚柠却能准确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想法——
    你在做梦？
    下午，闻绍一直都陪在江晚柠待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
    江晚柠专注于对照着前中后调的香方研究那十种香味，闻绍则在看总公司的会议记录。
    二人各占半边办公桌，互不打扰。
    江晚柠将自己对这十种香型的想法都很仔细地记录下来，留给他们公司其他的调香师做参考。
    “我想法有点儿多……”她写完后看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有些不好意思给闻绍看。
    毕竟人家调香师都是专业的，她一个业余的香水爱好者好像没什么立场去提意见。
    闻绍拿过来看了一眼，夸她：“挺好的，我们会认真考虑。”
    江晚柠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嗯，真的很好。”
    闻绍夸人的时候很真诚，一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你，让人不由得去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闻绍觉得江晚柠写的内容确实很好，排版字体也很舒服，她不光写上了自己对香味的主观感受，还给了私人的改进意见和类似香调的大牌香水名称作参考。
    他还记得自己初认识江晚柠的时候，觉得她跟孙青舟这种富二代差不多，每日就是吃喝玩乐买买买，不学无术，挥霍无度。
    但慢慢了解她以后闻绍才发现，江晚柠为人处世很有原则，平时自信心爆棚可偶尔也会自省，而且她还能为了喜欢的事情定得下心。
    闻绍看了她一眼，江晚柠这会儿还捧着试香纸在闻。
    她闻不出2号香水中某种香料的气味，一直耿耿于怀。
    要是家里的侄子们有这耐性和执着就好了，闻绍一想到过段时间大侄子孙青舟要来公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学习，他就恨不得跑去清源山永远不下来。
    天色渐晚，闻绍走到工厂门口，却还没看见刘齐宇。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喂？还没办完事回头吗？”
    “闻总……”
    闻绍皱了皱眉，听刘齐宇说话的时候大气儿都不敢出他就知道出了事儿。
    “怎么了？”
    “您，您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路边在修路吗？”刘齐宇小心翼翼地铺垫，“就是那片特别难开的土路……”
    “你们人没事儿吧？”闻绍直接打断他。
    此刻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刘齐宇听见闻绍的这一句问候，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人没事儿，就是要等拖车救援，我们今晚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决定授予刘齐宇最佳助攻称号。来，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刘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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