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明白,觉得这些漂亮的人妖真可惜,早早就夭折,图什么呢?就问:“在泰国怎么有那么多男人愿意做人妖。又赚不到大钱?”
老谢说:“泰国风景漂亮,也是旅游圣地,但那只是对外国人来说。泰国人的整体收入还很低,贫富差距也大,虽然中国也这样。但泰国富人少而穷人多。就算物价再低,也有很多人吃饭生活都成问题。所以不少人家生了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的那种,就会劝其当人妖,虽然收入没那么丰厚,也比当男人强。”
这让我很不能理解,当然这个世界上不能理解的事多了去了。我说:“看来你对人妖还挺了解,为什么刚才没看出她们是人妖呢?”老谢无奈地说,人妖通常都能让人真假难辨,一些人妖甚至比女人还漂亮,根本没法看得出。刚才那位丽娜虽然长得老了些,但很多真正的女人到了三十几岁也是这样,她没有喉结,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粗,所以看不出来。
我点了点头,老谢又说:“我的意思是,这些人妖虽然掏不出几百万泰铢来切鸡鸡,但让她们掏两三万泰铢还是问题不大,尤其这种能让她们觉得可以增加寿命的。”他建议我把价格抬高,我就把图片中附的文字从一万五泰铢改为两万五,给丽娜的手机发过去。
老谢困得呵欠连天,我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我以为丽娜今晚不会回复了,就和老谢上楼回房间睡觉。没想到刚进屋,丽娜的手机就打来了,奇怪的是,她的声音似乎变粗了些,和刚才在酒吧中不同。丽娜说:“田老板,刚才我和几个客人在酒吧跳舞。我把你的名片给他们看,其中有位客人居然在你这里请过佛牌,说是能在赌场大杀四方的邪牌,效果特别好。还说你是个可靠的牌商,我正在等你的消息。没想你就联系我啦!”
“是啊,我发给你的那条佛牌是树精,里面有地仙和女大灵,能保佑供奉者的桃花不断,还能增寿。但具体能增加多少,我就不敢保证了。”我回答。
丽娜很高兴,问我在什么地方,马上就要过来找我。我说现在找我也没用,佛牌不在手上。你要是想请,就先交一半的定金,我得去大城找那位女阿赞家里现请。那些师父平时深居简出,只接待牌商,脾气也很古怪,需要时间。
这些话让丽娜更加相信,因为泰国是佛牌之国,任何寺庙都有佛牌卖,很多民众也都认识不少阿赞师父。但那些专门制作邪阴牌的黑衣阿赞,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所以不少泰国本地人,想请那种效果好的阴牌甚至邪牌,也要求助于牌商。
聊了一会儿,丽娜还是说想见见我,她还在酒吧。想让我去酒吧找她。其实我也有些困了,但既然丽娜这么主动,说明这桩生意还是很有希望促成,有近两万泰铢的利润,怎么困也得忍。于是我记下丽娜说的地址。乘出租车去了。
中国的城市半夜也跑着不少车,而泰国就不行了,在泰国的城市,半夜叫出租车没那么方便,但可以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这一点和国内不同。其实凌晨一点多钟对芭堤雅来说才刚开始不久,这个城市要从晚上十点以后才算正式开启。
到了丽娜所在的这间酒吧,距离我和方刚老谢之前玩的那间不太远,看到几个亚洲面孔的男女游客正围着丽娜和那名矮个女孩调笑,丽娜脸上赔着笑容。但已经很勉强。有一名矮个男人搂着丽娜,用手捏着她的胸,另一名女游客在对面嘻嘻哈哈地举着相机抓拍。她的相机早就放下,可那游客仍然抓着丽娜的胸不放手,丽娜用手拨开,游客还瞪起眼睛,似乎很不满意,严厉地说了几句话,是日语。
“嗨,丽娜!”我朝她招招手。丽娜看到我,连忙解释了几句走过来,那几名日本游客悻悻地看着我,又去找别的人妖消遣。我看到丽娜手里握着几张十元泰铢的钞票,方刚和我说过,在泰国和人妖合影最多二三十泰铢,还可以随便摸胸,这让我觉得她们也挺可怜的,虽然是隆过的胸,也不能这么便宜吧。
跟丽娜出了酒吧,拐到附近的小巷,这里就没有酒吧步行街那边热闹了,两边都是铁皮活动房,和支起凉棚的小吃摊位,旁边摆着塑料桌椅。跟国内的大排档一样。丽娜似乎对这条巷子很熟,对我说:“你请我去前面那家店吃夜宵!”我连连点头,觉得她的声音比刚才在电话里更粗了,很像徐小凤。心想人妖的声音不应该和女人一样吗,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来到一家卖芒果糯米饭的摊床旁边坐下,丽娜这才长吁了口气。我能闻到她身上强烈的酒气,简直能把我给熏醉,就问她喝了多少酒。丽娜笑着:“二十几瓶而已,今天不多啦!”酒吧的啤酒都是小瓶的,300ml左右,但二十几瓶也不少了。摊位老板也没过来问吃什么,直接上了两份芒果糯米饭。丽娜立刻吃起来,很明显,她在酒吧都是在跟客人喝酒,根本就顾不上吃饭。而啤酒消化得快,去几趟卫生间就没了,所以还是很饿。
她吃得很香,让我想起了老谢,等丽娜吃到一半的时候,才满足地把勺子放下,朝我歉意地笑笑。我以为人妖的生意仅限于跟游客拍拍照,最多唱歌跳舞,没想到还有陪酒,这就和中国ktv里的三陪小姐没啥区别了。在和她的交谈中得知,丽娜今年三十四岁,是泰北乌隆府人,家里非常穷,有七八个兄弟姐妹,她长得不错。十五岁那年来芭堤雅的酒吧打工,在酒吧老板的劝说下,由其出资打针吃药和隆胸,当起了人妖。
男变女之后,丽娜就在这家酒吧驻下。每天唱歌跳舞,有时也跟客人喝酒,要是遇到特别喜欢她,又出手大方的男人,也会陪他们过夜。她每月都会托人往家里送钱,但从来不敢回去,怕父母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而伤心难过。家里的哥哥有时会打电话过来,她还要故意装出粗声,以免被哥哥听出有问题。
我问:“那你已经十几年没回过家?”丽娜点点头,我心想这条路可真难走,连家都不能回去,以后怎么办,不管是死是活都在异乡了?
交谈中得知,丽娜其实也有些后悔做人妖,年轻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二十五岁之前,她除了下身和女人不一样之外,身体各个部位真是比女人还女人,皮肤光滑细嫩,声音柔美。
第0684章 树精
但从二十七八岁往后,身体就开始产生变化,经常莫名其妙地持续低烧、困乏无力和神经痛。更严重的是,她皮肤越来越粗糙,嗓音也变粗,平常跟客人说话的时候,不得不逼紧喉咙,故意把声音弄细些,一天下来非常疲惫。唯一的好处是,和哥哥通电话再也不用装粗声。
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变化很明显,原来是装得太累。我问丽娜现在这些药物的症状明显吗?她说:“现在我每周都会发低烧一次。身体也很差,走路久了就累。皮肤必须用大量的粉底来掩盖,如果我卸了妆,皮肢上的瘢痕能把你吓倒。后来问过医生才知道,人妖一般只能活到四十岁左右,因为毕竟有睾丸分泌睾丸素,和雌性激素开始产生冲突,身体内的药物反应也更加强烈。从二十五六岁之后就有诸多症状。最多四十岁左右,都会因肝脏无法解毒而死。”
我默默地喝着果汁,不知道说什么。
“我其实很想回家,也问过医生能不能停止吃药。或者改成吃雄性激素的药物,去掉隆胸,让自己变成男人。”丽娜说,“可医生告诉我不行,当人妖超过十年,要是再吃相反的药物,就会很容易产生内分泌紊乱而死。我已经做了十几年,根本不可能。”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我连忙问:“也就是说你,你已经没有退路?”
丽娜点点头:“很多同行的姐妹们都戴了佛牌,有的能旺桃花,有的能保平安,都说很灵验。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有没有能让人活得更久些的佛牌,既然我已经没法再做男人,那就让我多活几年,也好多寄些钱回家。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没有结婚,虽然我寄的钱没那么多,但也比他们在农村种地的收入高得多。”
听了丽娜的讲述,我忽然觉得心里发酸,对她的遭遇非常同情。可丽娜并没有这么难过,她转过头:“你要不要再请我吃一份卤鸡?”我连忙说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丽娜笑得很开心。像女人那样,似乎她也从没当自己是男人过。
等着上卤鸡的时候,丽娜掏出手机,看着我发给她的彩信。“这个佛牌里真的有树精?”丽娜瞪大眼睛。把手机屏幕给我看。
我说:“当然了,那是泰国大城某女阿赞制作的,是从芭蕉树中感应到的地仙,把它的法力加持进佛牌中。那位地仙是一位因病而死的善良女性。死后葬在那棵树附近,其阴灵就附在树上,天长日久成了地仙。”
丽娜很惊讶:“天啊,有这么神奇!”我说是啊。这种地仙附的树精算阴牌,但又不是邪牌,所以对供奉者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按规矩来就行。
她问什么规矩,我说:“要供奉平常女性喜欢的物品,比如化妆品、香水、口红之类的东西。”丽娜说这个没问题,只是两万五泰铢不算便宜,她现在每个月也就是往家里寄不到两万泰铢。还要留些自己用,问我能不能便宜。
在得知丽娜的现状之后,我心里就非常矛盾,既想做成生意。却又不想黑她太多。丽娜这些钱是怎么赚来的?和游客拍照一次才收费二十泰铢,还得被人摸胸,陪酒吧的客人喝酒有提成,但要不停地喝。有时丽娜也会陪特殊爱好的男人出去过夜。那对身体也是不小的伤害。可我是牌商,除非不做这笔生意,否则就得赚钱,不能平进平出。按方刚和老谢的话讲。这种生意只要有第一次,以后就会越来越多。
想起刚才老谢让我改价格的事,我这善心又开始泛滥,说:“这样吧丽娜。我们能认识也是有缘,我给你按成本价供货,就按一万五泰铢给你。以后你要是能给我介绍些生意,那就行了。”
“这、这是真的?”丽娜不敢相信,我说当然是,商人没有心情开钱的玩笑。丽娜非常感激地抱了抱我,说以后肯定会报答我。
再次回到旅馆已经快到凌晨三点钟,我困得上床就睡了。没想到居然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人逼着注射了很多雌性激素,还大把大把地吃药。我哭着说不想当女人,以后怎么回家见爸妈啊,哭着哭着醒了,天已经大亮,看看表是七点钟。
在从芭堤雅回罗勇的大巴车上,我脑海里始终在想丽娜的事,平生第一次觉得能做真正的男人或女人,居然也是种幸福。
到了表哥家,金蛋老远就热情地扑过来迎接我,吃过午饭后,表哥和我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聊天。说起我为什么还不相亲结婚。要不然就让我把父母接到泰国来居住,可以住在他的楼里,反正房间也是闲着。
不得不说,表哥对我是真好,虽然我们是远得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但在他眼里,除老婆之外,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就只有我一个。我心想,似乎也该成个家了,不能像方刚似的一辈子孤家寡人,结了婚也可以跟老婆中国和泰国两处跑。我想象不出,旁边经常跟着老婆。方刚对我的态度会怎样,也许他觉得成家不错,也会考虑和马玲结婚呢。
晚上,丽娜的事让我睡不着,心想人妖的短寿是自然规律,那块树精佛牌能让她多活几年吗?想起阿赞nangya就又想起之前被绑架的事,不知道最近她是否还好,就打去电话,先询问那块树精牌。
阿赞nangya说:“那块树精牌还是一年多前我在清莱某树林中感应到的,现在已经很少能遇到这种附在树中的地精。那里面有女大灵,能让女人增加人缘,但恐怕不能让人长寿吧。”
“我知道。这样的客户也不多,因为她是人妖,活不了多久,就希望自己能多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几年。”我感叹道。
看来阿赞nangya对人妖不比我了解得多。听了我简单的解释,才知道人妖都短寿,她说:“要不要我这边再想办法找找法本,看能不能加持出能增寿的佛牌?”我说可以,但客户不见得能等时间太长,看情况吧。最后我问她近况如何,阿赞nangya只淡淡地说还是老样子,我歉意地说,每次让你去香港开法会或者接生意,都会出些意外,实在有些对不起你。
阿赞nangya笑着说:“没什么,下次不去就行了。”我心里这个难过,看来陈大师应该比我更难过。
还是睡不着,忍不住给方刚打去电话,把丽娜的事一说。方刚说:“没想到你这小子在酒吧泡人妖,居然也能泡出生意来!”
我说:“老哥,那可不是我泡她,而是正常交往,再说我和你一样,也对人妖没兴趣。”方刚说在你这什么都是正常交往,又说人妖只能活四十岁左右,没听说什么佛牌能让人们长寿。
“那我卖给丽娜这个树精岂不是没啥大用处?”我问。
方刚哼了声:“你装什么糊涂,难道真认为这树精的佛牌就能让她多活几年?旺桃花倒是有可能。佛牌再厉害,也不可能改变所有的事,转机运可以,但不能改变固定的生理规律。比如有女客户说想请佛牌让她的腿长点儿,胸大点儿,鼻梁高点儿,这就没办法了。”
他说的道理其实我也懂,只是不能肯定,或者说不愿去面对。
第0685章 生老与病死
两天后,丽娜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准备把寄给家里的钱留下一万五泰铢,用来请佛牌,问我什么时候能拿到。我让她听消息,立刻给老谢打电话,他说:“那种树精女灵的牌我家里有两条存货,客户付钱后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转告给丽娜,她同意了,我托方刚和丽娜在某酒吧碰面,收了她一万泰铢的定金。老谢在第二天就把佛牌给我送到罗勇,他这服务态度真是比方刚强多了。在芭堤雅,我和丽娜仍然在上次那家芒果糯米饭的摊床见面,看到这块不起眼的树精佛牌,丽娜闪着带有长长睫毛的大眼睛。说:“这就是树精佛牌?我怎么没看到树精在哪里?”
我告诉她:“树精是地仙,鬼和神都是看不见的,无形的。”
丽娜把佛牌紧紧用手贴在胸前:“希望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健健康康的生活啦!”我什么也没说,因为说不出,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收了丽娜付给我的五千泰铢尾款,我和丽娜分开,就乘出租车朝方刚家走去取那一万泰铢。路上我心想,既然明知道这块佛牌并不能让丽娜变得更健康,我却仍然卖给她,这算不算欺骗?
在方刚家里,他把一万泰铢钞票递给我,看到我的表情,就猜出什么原因。听了我的想法之后,方刚哈哈大笑:“你不但没骗她。反而还帮了她的大忙,有什么可内疚的!”我没明白,方刚解释道,丽娜身为人妖,能活到三十四岁已经算高龄。他认识的不少人妖三十出头就死了。虽然树精佛牌不能让她长寿,但却可以起到旺桃花和增人缘的作用。让她在有生之年多赚些钱,多寄回家,这不也是做好事吗?无法改变的,你改变不了,但毕竟也让她多赚钱了,这就是功德。
“我卖给丽娜佛牌还是功德?”我迷惑。
方刚说:“嗯,当然是大大的功德。”我心想不管什么生意,也别和方刚谈什么内疚、原则、同情这类字眼,对他来说是完全免疫的。
次日早晨,我看到手机中有丽娜发给我的短信:“昨晚梦到有个女人在我面前哭,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她那女人说过什么,丽娜回复说什么也没说,就是哭。
这种情况真不多见,一般情况下,客户用心咒做入门之后,要是能梦到阴灵,那就是有了感应,都是阴灵和供奉者建立了沟通,会帮助事主。可这佛牌中的女性地仙却只哭不说话,有些不太正常。
但我不能把这种疑惑情绪传达给客户,就对她说没关系,只要做入门的当晚能梦到阴灵,那以后就会有效果了。丽娜很高兴,回复道:“要是真有效果。下次我就请你吃芒果糯米饭!”
说实话,我真心希望能吃上她请的客,可惜没有。
大概两个月后,丽娜给我打电话,高兴地说她这段时间的客人明显增多。好多从欧洲来的“大白鹅”都愿意带她出去过夜,给的钱也大方,每次都有一两百美元。虽然很痛苦,但毕竟已经习惯,上个月她寄回家的足足有三万五千泰铢。哥哥非常高兴,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十几年没看到儿子,父母都很想念。
丽娜对我说:“田老板,我有个想法。你帮我看看能不能行。我想回家看看,就算被父母看到我这个样子也没关系,相信他们会理解。近二十年没回家,我真的很想爸妈和兄弟姐妹们。”
“当然好,你早就应该回去看看了。”我立刻表示同意。其实我的想法是,你回去的次数有限,说不定都活不过你的爹妈,看一次就少一次。
丽娜高兴地说:“那我下个月就回去,争取多赚些钱,到时候亲手把钱交给他们,再给兄弟姐妹多买些礼物。”
挂断电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丽娜似乎会在她回家之前出什么事,因为小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个套路。但我想多了,丽娜还是回了泰北的老家,回来之后她给我讲,说父母看到她的人妖模样,开始时很生气,大吵大闹,可后来又抱着她哭,说她为了赚钱给家里,让自己变成这样。
她对我说,想在乌隆多住些日子,十几年没回家,舍不得离开。等她回芭堤雅之后就请我吃饭,感谢我对她的帮助。我问她这段时间身体如何,她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近十几天居然都没有低烧,是不是佛牌在保佑我健康?”我说当然是。心里却在打鼓。
数日后,丽娜给我发短信,称已经回到芭堤雅,但可能是路上劳累,她又开始低烧不止。现在住进医院,医生说问题不大,过几天就能出院,到时候她会给我打电话,还去那家芒果糯米饭的摊床去吃卤鸡。
过了十几天。也没收到丽娜的电话和短信,我打过去也没人接。按理说这样的客户利润不大,我也没必要放在心上,可能是因为丽娜遭遇特殊,我对她总是放不下心。那天我去芭堤雅找方刚请牌。顺便去了上次那间酒吧,没看到那名矮个女孩,就随便找人打听丽娜的下落。
问酒吧老板的时候,他说:“丽娜在医院里,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到!”我很惊讶,连忙问什么意思。老板笑着说人妖最多只能活三四十岁,他认识的人妖,很多在三十出头就病死了,丽娜今年已经三十五,不是赚到了吗?
看他脸上那轻松愉快的表情,似乎谈论的不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而是某个刚捡了钱包的人。我问在哪家医院,想去看看,却被方刚拽开。
“你小子要去医院看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妖?亏你想得出!”方刚又开始训我。我说为什么不能看,又不是传染病。
方刚说:“垂死的人阳气变弱。能影响到别人,尤其我们这种经常接触阴牌的牌商,本身就比普通人更容易受侵扰,所以你不能去。”我这才明白过来,可丽娜的电话一连几天都打不通。
我又去找酒吧老板。让他帮着问问最近有没有谁想去医院看望丽娜,到时候想和她通个电话。酒吧老板想了半天:“恐怕没人愿意去,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也都是人妖,她们最忌讳人妖病死,所以在丽娜住进医院之后,所有人都和她断了来往,你也不要再打听,我不想多提这种事。”
酒吧老板去招呼别的客人,把我晾在这里。看到坐在旁边方刚那讥笑的表情,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似乎完全没有感情。虽然丽娜只是客户,但她的经历很可怜,就算我和她不算朋友,也会觉得心里发酸。可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感觉,难道只有我这么多愁善感?
大概又过了十几天。我去芭堤雅找方刚喝酒,方刚讥笑着问:“你要不要再去那间酒吧,问问丽娜的情况?”说实话,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但没敢去。怕听到酒吧老板说丽娜已经死了的消息。
方刚拍着我的肩膀,嘿嘿笑着:“田七老板,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逃不开。人妖短寿也一样,既然选择了做这种人。就得承受这种结果。丽娜就算已经病死,也不是你害的,没有树精佛牌她还是会死,说不定死得更早。但佛牌让她多赚了几万泰铢,让她家人得到实惠。你也是在做好事。”
不知为什么,虽然还不知道丽娜是死是活,但我却觉得鼻子很不舒服。看到我这样,方刚也不再讥笑,自顾边走边抽烟。
第0686章 王娇的现任男友
从那以后,我再没得到过丽娜的消息,而那间酒吧我也觉得比较忌讳,以后再也没去。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对丽娜还是有着深刻的印象,虽然她不男不女,但却不能称为某些人眼中的“变态”,她们是泰国的一道风景,也是支撑起泰国旅游业的重要成员,但却承受了太多歧视和痛苦。从这点来看,她们也值得尊敬。虽然很多人比如方刚都说她们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但我们身边又有谁做的每件事不是自己的选择,那世界上是不是就没了同情这个词。
在那之后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人性格各异,而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同情心经常泛滥,平时在路上看到流浪猫狗没吃的也觉得可怜,这种性格做生意,早晚得赔死。我却还能赚钱,都是得益于方刚和老谢,还有那几位厉害阿赞的帮助。有失必有得,可能是我人缘比较好,所以这些人就成了我牌商生涯中的贵人。
经过丽娜的事之后,无论什么亲戚朋友来泰国旅游。我都会习惯性地提醒他们,如果想跟人妖合影,可以不多给小费,但最好别去摸她们的胸。虽然对人妖来说并不在乎,更是让游客乐于掏钱的手段,但在我看来,却是很别扭的行为。听我说了这些话后,有少数人表示认同,但更多的是不屑,他们觉得我多此一举。人妖自己都没觉得有啥,你在这充什么绅士。所以后来我已经不再提醒任何人,只能做到自己不这样。不为别的,只为用丽娜的事让我能经常想起她,提醒自己无论当牌商多久,卖出去多少邪牌阴物,至少还能在某些时候,让自己保留着一些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那天,闲着没事我整理了几张银行卡,发现存款总共能在沈阳买个二手的单间,于是我托姐姐没事的时候帮我留意合适的房源。后来我姐有个朋友在南塔鞋城附近的房子想卖,给我发了几张照片,我觉得房子和价钱都可以,就汇款给我姐交了五万的定金,谈好半个月后就去房地产大厅办手续。
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忽然对佛牌生意失去了兴趣,很消沉。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就连出去吃海鲜也打不起精神。表哥看到我闷闷不乐,就问是不是在老家相亲又失败了,对方没看上我的照片。我说哪有,最近半年都没相亲。表哥说你这样可不行,赶紧成个家才是正经。
在屋里发呆的时候,手机qq响了好几声,打开看有沈阳那个姜哥的,有王娇发来的。还有两位陌生客户。姜哥家里给儿子买了电脑,有时候也上qq玩游戏,我跟他互加了好友,但他不会打字,想和谁聊qq都得托他儿子敲键盘。姜哥问有没有能招财的正牌。说现在出租活不好拉,可别的又不会,就想转转运。我心想这个姜哥真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请那尊古曼差点把命搭上,现在还敢打算盘。而王娇说她现在男朋友的老姨有事想问我。另外那两位陌生客户只是普通的咨询。
换在平常,看到这么多生意找上来,我肯定会兴奋起来,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居然没心情回复。无聊的时候。我给方刚打电话提起这个事。方刚笑道:“正常,男人和女人一样,也是有周期的,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爽。生意还是要做的,等你赚钱的时候。就什么事都忘了。”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逗我还是真的,男人也有生理期?
听从方刚的劝解,我订了三天后的打折机票,回沈阳休息顺便办理房子的事。其实对我来说,做生意并没那么累,只是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还是觉得家里舒服。在机场等候的时候,我先给姜哥回信息,让他老老实实开车,佛牌转运意义不大。再问王娇:“你现在这个男朋友又是哪个,他老姨具体有什么事?”
十几分钟后王娇回了消息,让我给她打电话聊。我一想也有日子没和她通电话,既然也许有生意送上门,那就聊聊吧。我问她最近在忙什么,她说:“唉,我能忙啥啊,在一家快捷酒店的前台做接待。”
我说:“这也不错啊,比在饭店当服务员强吧?”
王娇笑着说:“强不到哪去,但就有一点好处,在这边开房不用花钱。”我没明白。心想没听说酒店员工还有免费住客房的福利,顶多就是分配个员工宿舍,也不能让随便在客房里睡觉吧。王娇解释道,很多中小型快捷酒店管理没那么严格,晚上也不会满员。而那些做前台接待的员工,就会悄悄把那些没卖出去的空置客房留着用,或者让朋友来住,或者分配给同事,而在同事当班的时候。也会这样分配给自己,一般都是用来跟男朋友过夜。保洁员看到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白天走的时候把屋子自己收拾好就行,算是偷偷给自己发的员工福利。
因为王娇从没断过男朋友,所以她就经常利用这种“员工福利”。每个星期都要和男友在酒店住一到两次。她现在的男友是营人,交往不到半年,两人就好得谁也离不开谁了。她男友只是个保安,在太原街最大的商场当外保,家里条件一般。但老姨的家境很好,因为他老姨夫是营口市某公司的领导。
“我老公的老姨夫可厉害了,据说在公司里管着上百人,但他好像特别迷信,有啥事都往鬼神上联想。”王娇说道,“听我老公说,上礼拜他回营去看老姨,老姨夫正在家里拜佛,而他老姨就在旁边骂,说丈夫不正经,还要去举报他啥的。”
我问:“这么严重,你对象的老姨夫到底有啥事?贪污了?”
王娇笑着说:“他老姨夫自己也说不清,贪污是没有,但他老姨那天和我老公气呼呼地说,你老姨父有外遇。在外面包小三,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晚上做梦说胡话都是什么‘你这孩子真淘气,别闹了’、‘怎么不听话’、‘儿子乖,不然爸爸会生气’这些话。”
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2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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