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你和叔叔去外地住吧。”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现在去什么外地？你是疯了？”
    “和你说个事儿，你别告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么？”
    “你先说。”
    “你先告诉我能不能做到绝对保密。”
    “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
    “我不说，你挂吧。”颜雨站起来走向客厅，脚钻心的疼。刚刚她在情急之下冲过去拿住林安，全然忘记了腿，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疼。
    电话没挂。
    “我不告诉任何一个人，你说。”
    “安安死了。”颜雨说道，“我一直在找安安，刚刚查出这条线索。六年前就死了，死在泰国。”
    电话碰的一下被挂断。
    颜雨不想回去，她身上背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仇。万一人寻到家里，她干嘛要祸害家里人。
    顺势躺在沙发上，颜雨看着天花板。
    真他妈的乱啊！烦。
    半个小时后母亲把电话打过来，“你现在回来。”
    “不想回。”
    “我让你回来就回来，再不回来以后我到死都不见你。”母亲挂了电话。
    颜雨把手机盖在脸上，长出一口气。
    翻身起来回卧室换了一件衣服，去洗手间洗干净手和脸，她戴上帽子压下帽檐。
    没有拿拐杖，硬撑着也能走。
    出门先坐公交车，又换出租车做贼似的到了母亲住的小区，在楼下的水果摊买了五斤杨梅，拎着上楼了。
    敲门，很快母亲就过来开门，隔着安全门两人对视。
    “你的钥匙呢？”
    “丢了。”颜雨挠挠头，“我的腿站不了太久，你让进去。”
    母亲哼了一声，打开门。
    颜雨把杨梅放在桌子上，“叫我过来什么事？”
    “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还断了腿，你买这么杨梅干什么？”
    “你不是爱吃。”颜雨瘸着一条腿过去给父亲上了一炷香，看着父亲的照片一会儿，走回去坐在沙发上，“妈，我下个月出一趟远门。”
    “又去找死？”
    “嗯。”颜雨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我要死了，回头让沈峰给你养老送终。”
    “人家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去指望他？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指望不上。”
    颜雨放下杯子，母亲洗了杨梅端过来放在桌子上，“你说安安死了？怎么回事？”
    “就是死了呗，被卖到泰国，你也知道泰国是什么地方。”颜雨叹一口气，咬着杨梅：“她年纪还小，没承受的住，折腾死了。我去云海查的就是这条线，被抓住的一个拐卖团伙小头头交代的。”颜雨揉揉头发，“没想到，很意外。”
    母亲没说话，低头吃着杨梅。
    很长时间后，母亲擦了一把眼睛，站起来：“这事别告诉你林叔。”
    “嗯。”
    “抱着希望总比绝望强，。”
    颜雨看着父亲的照片，这里的房子很小，是父亲的单位分房。
    两室一厅，很小的格局，杂物塞的满满当当。
    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
    死人永远不会回答，颜雨也得不到答案。
    “中午在这里吃饭。”
    “你做饭太难吃，我不想吃。”颜雨站起来要走，她不想停太久。
    她在b市也不会待太长时间。
    “不想吃也得吃。”母亲回头喊了一声，“给我坐下。”
    母亲在煮面，空气中弥漫着麦芽的甜味。
    颜雨握着手机。
    没多大一会儿，母亲端着两大海碗炸酱面过来拍在颜雨面前。她搅着自己面前的大碗，头发有些乱。“你和你爸一个德行，就爱找死，哪里有枪口就往哪里撞。我是管不了你，也别把我托付给谁，我真老的走不动我会住养老院。吃完面你就走吧，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真回不来了，正好跟你的死鬼爸作伴。”
    ☆、第54章
    颜雨吃完面放下筷子，从包里取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一些钱你留着。”
    “你拿走，谁稀罕你的钱？我是没钱？”
    颜雨把卡扔在桌子上：“不要你扔了，我走了。”
    母女俩脾气一个比一个硬，颜雨走到门口，回头看她。
    母亲老了，背有些驼。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家还是那个家。
    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呢？
    一开始受父亲影响，后来为了找林安开始正式接触这个圈子，六年时间。她见过太多的受害人，无奈绝望悲凉，那些东西刻骨铭心。
    颜雨没办法把这些从生命里抹去，她也抹不掉。
    “那我走了。”
    母亲看着她，颜雨对不起她，她和父亲一样都是狠心的人。
    “妈，如果可以，你和林叔换个城市生活吧。”
    吞咽下剩余的话，颜雨快步出了门，她往楼梯间走，擦了一把脸。
    现在应该离母亲远一点，颜雨现在仇人太多了，可能会殃及到他们。
    到小区门口，颜雨视线落到一家馄饨店上面，鬼使神差走进去点了一份馄饨。
    b市的馄饨和云海的有区别，没有那么粗狂的味道和形状。
    颜雨没有吃馄饨，只是喝完了汤，起身付钱离开小店。
    陈铮为什么爱吃混沌？真是未解之谜。
    以后大概也没机会问了，奇葩的男人。
    坐电梯上楼，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电梯停下，颜雨就和一伙男人打了照面，均是一愣。
    他们这个楼层不会住这么多男人，颜雨直接摸到手腕上的链条。
    打前面的男人直冲过来，他们是潘亮的人，目的就是抓颜雨。
    颜雨握着铁链劈头甩了过去，迅速按着电梯。
    电梯门关上还有一段时间，一个男人冲进来亮了刀子，颜雨侧身，刀片贴着她的脑门堪堪落过去。
    不管这是谁的人，都是要颜雨命的。
    一脚踹在男人的腿间，趁他去捂重点部位的时候颜雨捡起地上的刀就砍了过去，刀片碰撞手心发麻。颜雨一咬牙，侧身避开刀片，抽出来就朝对方的肩膀砍去。
    电梯内空间狭小，颜雨下手狠辣，一时间没人能进去。
    刀片卡在对方的肩膀骨里，颜雨没□□，一脚把人踹了出去，再次去按电梯门。
    电梯门阖上往下降去，颜雨迅速按下了十层的按钮，握着刀片的手满是血。她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抿了抿嘴唇，整个冷成了冰。
    他们找到自己了。
    下一步要干什么？杀她灭口么？
    颜雨深吸一口气，不能报警。
    报警的话，会把陈铮给搅进来。
    颜雨从没有那一刻觉得电梯下降的这么慢，慢到她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他们少说有八个人，颜雨的身手对付他们很艰难。
    她会杀人么？
    会吧。
    颜雨咬着牙，电梯停下，十层。
    颜雨直冲进了楼梯间，迎面就撞上了追自己的人，颜雨挥刀就上。
    不是她死，就是这些人亡，其实都一样。
    一个人被颜雨砍到手臂，迅速退后去，颜雨冲向了楼梯，声控灯亮了起来。
    “人下去了！快追！”
    颜雨舔了舔嘴唇，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非常的响亮。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很久没人走过这里。
    她再次抹了一把脸，有汗滴下来，声音很近。
    非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