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乔家空置的房子，村里静悄悄，路上的雪没人清理，一片萧索之气，上次一起回来是参加婚礼，这次是葬礼，但似乎是后者更让乔莹让乔莹更放松。
    这房子比一般的农村房子要大，是在两户搬走的乔家人的宅基地上新建的房子，以供乔家人回来上坟祭祖或聚会住。
    太爷爷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不过还是几十年前的土屋，他倔强到不肯搬到新屋里去。
    乔莹乔易澄两个边缘人不用操心太多葬礼和待客事宜，先去小屋看太爷，乔兴峰也跟了过来。
    一进门的味道让乔莹忍不住咳嗽，进到左边的屋子老头坐在炕边，手指间夹了根旱烟，睨着三人。
    “太爷。”“爷爷。”他们说道。
    他慢悠悠地抬眼，扫过乔兴峰和乔莹，目光定在乔易澄身上说：“你爸要不行了才知道来见我。”
    乔易澄表现地恭顺乖巧，却并不承认自己错了。
    他又说了几句，言语中贬低乔易澄的母亲，没把他教好，抢走了乔家的孩子，唠唠叨叨骂骂咧咧，乔莹已经后悔进门。
    乔莹听闻乔易澄小时候是很受爷爷疼爱的，遗传母亲的美貌，又聪明听话，乔易澄爸爸还是最受宠的小儿子，连带着移情到他身上，他父母离婚后才渐渐和乔家关系淡漠的。
    乔莹听那些话刺耳，替乔易澄愤愤不平：“妈妈养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叫抢呢？”
    太爷咳嗽几声：“咳咳，女孩子家，抢什么话！”
    他本就上了年纪，眼神记性都比不上从前，对乔莹从不上心，只怕此刻连乔莹是哪个晚辈都不记得，继续教育起乔易澄来。
    太爷瞪了眼一脸不满的乔莹，问乔易澄：“这个是你侄女？”
    “是。”
    “当初我就让你大哥打掉她，现在看果然是个祸害。”太爷说话慢，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乔莹只觉心火往上蹿，太爷还在说：“你以后离她远点，晦气。”
    乔莹知道他们一直盼着乔洪涛这个长孙生个男孩，没想到首胎是个女孩，那时因为李红霞的身体原因没有打胎。乔莹顺利出生，他们算了八字，又说她晦气，乔莹不信迷信的东西，但这些观念伴随她长大，她遇到挫折时难免会怀疑自己。
    乔易澄因为不想气老人，所以一直忍耐，听到他说乔莹，禁不住维护：“乔莹她……”
    话没说完只见乔莹走到炕边，弯腰在老人身边说了什么，他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有神，盛着挡不住的怒气，乔莹笑盈盈地拍拍太爷的背：“太爷，怎么远离啊？他是您孙子，我是您曾孙女，怎么能远离亲人呢？”
    他年近九十，动作缓慢，眼见要将烟扔到乔莹身上，乔莹跨步回到原地。
    “把她，给我关起来！”他怒不可遏，手用力捶着炕。
    外面正和工人商讨棺材的人进来，为首的是乔莹的爷爷乔东升，“爸，怎么了？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他手颤抖地指着乔莹，乔东升面色一沉，还是问：“你怎么惹着太爷了？”
    乔莹满不在乎地说：“你问他。”
    众人转向炕上的老头，他嘴唇抿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重复了一遍把乔莹关起来的命令。
    乔东升瞪了眼乔莹，招呼身后的几个后辈：“把她关起来！”
    乔兴峰和乔易澄在旁说了些求情的话，对方毫不理睬，乔兴峰只好跟着那几个熟识的兄弟说：“去祠堂里面的小屋吧，杂物间太冷了。”
    反正怎么关都是关，他们终于答应下来，乔兴峰一直在旁，乔易澄在要关门时才找到机会和乔莹说：“我待会儿过来看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