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低沉的咆哮,冷黑色的流星在断壁残垣间呼啸而过。
路元清伏着腰,头盔灰色的目镜之下,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仪表盘。
在那上头,正漂浮着一个精巧的银色球体。
无数闪烁的光点自银球里投射而出,就像许多科幻电影里的未来道具一样,玄妙且璀璨,凭空勾勒出一副随着行驶而变幻的立体地图。
贺锦延前段时间所受的折磨,具象化成了她仓库里躺着的一堆新玩意儿,这是其中标价最高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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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入一定量血液之后,可以在一百公里的范围内,定位来自使用者直系血亲的踪迹。
即便是日常生活掉落的头发指甲,亦或受伤流血的痕迹,都可以成为被追踪的对象。
虽然如同其它系统道具一样,原理不明,但在这种大海捞针的时刻,它就显得格外合适。
路元清的父母早就已经因为车祸去世,更上一辈的老人也都足够好运,在文明时代寿终正寝。
如今,会被追踪仪定位的,只可能是指向她唯一的亲人——路贤清的线索。
末世降临前,哥哥正在隔壁a市休年假,尽管不清楚具体日程安排,但以路元清所居住的小区为圆心,一百公里的有效范围,已经能辐射到a市大部分区域。
好消息是,正漂浮在她眼前的地图里,确实有一条由一束额外明亮的光点所构成的预期路线,路线的末端,静静躺着一个暗红色的圆点,标志着已经有痕迹被定位。
但坏消息是,依照之前从那个地下超市里带回来的地图册对比,这个红点所在的位置,不到500米外,就坐落着a市的动物园。
城市的钢筋水泥中,除去植物之外,会出现的变异生物,基本只有飞鸟和虫子,再加上一些重新野化的宠物。
可一座省会级动物园,能孕育出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路元清目镜下的眉毛就拧得死紧,握住车把的手忍不住再次一轰油门,重型摩托低吼着从一块翘起的水泥碎块上飞跃而起,粗大的轮胎重重砸在远处爬满裂纹的柏油路面上。
“我……!”
要不是双手都被固定在座位两旁,后座上载着的男人差点被这一阵颠簸给直接甩下去。
这次出门,白星远和盛熙照旧分别锁在房间里,但贺锦延这人,一身反骨演都演不好,把他和谁关在一起,路元清都不放心。
万一真让他寻摸出什么逃跑的路子,那可太浪费时间了。
疾驰之下,随着和那个小红点距离逐渐缩短,路边的废墟也越来越安静。
不仅是没见到理应趁着白天出来搜寻物资的活人,就连一路上只有路元清能感应到的,那些间或埋伏在阴影中的捕食者痕迹,也不知从何时起,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同样干净的还有那些本该恣意生长的植物,就连文明时代密集栽种的行道树,枝叶都不知被什么东西全啃得光秃秃的,只剩下变异后虬结错杂的主干,孤零零地戳在路旁,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
取而代之的是,这些树干和许多其它硬物上,要多出许多尺寸明显超过普通猫狗的爪印和齿痕,覆盖着深深浅浅的残血。
——痕迹看起来模样不一,应该不是来自于同一种动物。
路元清在极速行驶中,用余光扫视过周围那一片乱象,总算稍稍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
变异生物之间厮杀激烈是好事,捕食者被真正的竞争对手占据大部分精力,普通人类才更有苟且求生的空间。
就在路元清浅舒这一口气的刹那,被系统加强过的警觉在脑海深处骤然炸开。
握着摩托车车把的双臂腾地升起一片鸡皮疙瘩,路元清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伴随刹车片尖锐的声音,摩托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拖出一小节漆黑的痕迹,缓缓停下。
没有引擎轰鸣,周围顿时显得越发安静。
她现在正停在一条下高速的分岔路上,离红点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公里。
今天天气虽然有些阴,但能见度并不受干扰。
路元清能轻易看见,郊区高高低低的建筑群就沉默地伫立在不远处,通往那里的道路上,随处散落着废弃车辆和破碎的护栏。
一切很安静,也很平常。
如果不考虑那些参差的爪印,和这一路上都快看到腻的末世风光如出一辙。
“感觉有点不对劲。”后座上的贺锦延低声开口。
他没戴头盔,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加上系统出品的药物质量,那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基本痊愈,头上包扎的纱布已经摘掉,结痂的伤口也被打理过的额发好好遮住,整个人看起来又是那副拽上天的公子哥儿模样。
即便在他不为人知的口腔内部,舌头上多出了一个闪亮的小装饰,贺锦延同样已习惯它的存在,说话时根本听不出任何端倪。
“你还挺警醒。”路元清敷衍着表扬一句,从摩托车上下来,取下自己的头盔,挂在车把上。
见她随便捋了一把被头盔压乱的头发,抬腿就要走,贺锦延赶紧开口提醒:“喂,别忘了我啊。”
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路元清虽然带他一起上路,却也不放心让他就这么直接坐在自己背后,便干脆用扎带把贺锦延的手腕分别固定在摩托车两侧。
尼龙材质绑得死紧,除非贺锦延突然爆发神力,能把这辆四五百斤的摩托直接举起来,不然,别说找机会逃跑,他自己根本连车都下不去。
可路元清停下脚步之后,看了他好一会儿,却仍然没有半点帮忙解开束缚的意思。
贺锦延甚至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路元清便再次掏出喷雾,贴心地给他浑身上下又补上一遍,嘴里还解释着:“去陌生的地方确认情况,带着你太不方便。”
“咳……咳咳……!”贺锦延刚想说话,就猛地吸进一大口喷雾,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才勉强找回呼吸的节奏:“至少把我松开啊!等下万一……咳咳……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不是只能在这里等死?”
“怎么会!”路元清边把喷雾收回去,边笑眯眯地补充,“想开点,反正解开你也做不了什么事,要不试试专心为我祈祷一下,别真的发生意外,不然——你确实只能等着给我陪葬了。”
听到这话,贺锦延上眼皮隐约一抽,险些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鼻子里烦躁地“哼”了一声。
他放弃争辩,路元清却反而探头凑过去。
她眼角漾着笑,一路上的焦急此刻似乎全都一扫而空,极近地望向贺锦延隐隐翻涌着不耐的眸底,突然蹦出一句:“我要去为我们的安全冒险了,你不应该吻别一下吗?”
贺锦延立刻拧起眉心,似乎想说什么讽刺的话,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转而低下头,吻向路元清的唇。
自打那次从浴室被放出来,直到今天出门,中间好几天的时间里,两人最亲密的举动也只限于接吻。
他本来都做好献身的心理建设了,没想到路元清根本不对他下手。
这女人明明玩得很大,怎么偏偏在自己这里搞纯的?
贺锦延既隐隐觉得不满,同时又觉得这种不满相当丢脸。
路元清却完全没意会到他这番内心纠结,只是抬起手臂揽住他肩膀,就像根本不在意两人身处的环境一般,热情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中,她的舌肉偶尔会被一个硬硬的小玩意儿蹭到,唇瓣也时不时会被它抵住厮磨。
那是她亲手为贺锦延装上去的舌钉,精致切割过的粉钻,在爪托里流光溢彩,光是拿在手里看,也觉得作为贺家大少爷的饰品会相当合适。
等装到舌面上,掩盖住那个坏死的创口,再被唾液一浸,水润润的,就显得……更色情了。
啊。
被钓出来了。
心猿意马的联想戛然而止。
随着身后一声轻微的碎响,一团灰影悄无声息地飞跃而起,直取路元清头顶!
她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原本还揽着贺锦延肩膀的右臂朝后一旋,不知何时被抽出的唐刀在手,刀锋轻颤,“铛!”一声脆响,稳稳架住了第一击!
贺锦延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粘腻的吻里面,脸上混杂着微红与惊愕。
路元清便已经转过身,唇角含着的缱绻的笑早就完全冷却下去,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差点被震麻的手腕,谨慎地盯住落在不远处的敌人。
随着她的动作,从周围的废墟中间,又爬出许多灰色的身影,隐隐将摩托车围在中间。
一群……狼?
41、埋伏pö18.āsi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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