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千千劫 作者:范晓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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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蹭又扭的,还能受用么?」张胖子恨恨地骂着,大手撕扯着抚琴的乳房。
抚琴闷闷地啜泣着,一边忍受着身体的熬煎,一边还要忍受他的辱骂。好在张胖子既然已经精疲力尽,又搓揉了她一会儿,也就提上裤子走人了。
剩下抚琴一个人,躺在狼籍一片的床榻上,屁股下面是温热的血和冰凉的精液。她的清白已失,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婊子了。她这一生,还有什么希望。
也就只有这口气还在,这口气不断,她就仍算是一个活人。一个供各式各样男人发泄性欲的活物。
就这样行尸走肉地,抚琴在妓院里苟活了近一年。这一年里,有几十个男人都爬到了她的身上。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精壮的衰老的,都不断在重复着那个冲撞抽拉的动作。甚至还会几个男人一起上,将她身体的每一个凹洞都填满。甚或是其中一个操她,其它那些则衣冠楚楚地喝酒观淫。
什么样的屈辱她都受了,她并不是真地那么不自爱。只是她也没有选择。
她想过死,可她不敢死。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还有地狱?若有地狱,像她这样下贱的女人,会不会被油煎斧凿?
一想到即便是死,也不能解决所有难题,抚琴就更得茫然地活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者也可以从良吧,运气好的话,也会有个真心待她的男人,把她从这火坑里赎出去吧。
当然,这也纯粹只是无望的自我安慰。抚琴总是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又打击着自己。她不敢奢望,就是怕希望落空,就真地成了绝望。
直到那一天,朱由菘偶然间被人请去了那家妓院。正好是抚琴伺候局,她的清秀,她的哀伤,还有她的琴技,都让她在那些过于绚烂老练的妓子之中,显得鹤立鸡群。
她的琴声就是她的心声,轻叹,流泪,婉转,伤怀。对着朱由菘那样一个又年轻又位高权重的人,抚琴或者又在琴声里加了些什么,也未可知。
总之,朱由菘看上了她,赎走了她。她开始时欣喜若狂,自以为脱离了苦海。自以为再也不必在张胖子之流的男人身下哀哀欲绝,就是幸福了。
直到身处于世子府中,她才恍然明白,她不过是换了个场所被作践罢了。朱由菘玩弄她的手段,比之嫖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有一个好处,就是这里美女众多,她也不是朱由菘最青睐的一个。她不过是负责助兴的,解闷的,插科打诨的。
于是她闲暇时总会琢磨,难道这世上的男人,果真都是无情无义的?难道那戏文上的痴情男子,都是人们胡乱编造的?
否则为什么,从张胖子到朱由菘,尽管身份地位年纪长相都天差地别,可行事手段都差不多?女人对他们来讲,就只是用来出火的。
如今看到卫氏兄弟的出现,抚琴才觉得稍有些安慰。月奴的事,她也听说了一点点。虽不完全明白,但也大概知道,情涉不伦。
月奴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运坏。遇见这样的两个男子,还都能对她一往情深。分离了那么久,他们还记着她,甚至还找到这里寻她。
若换做是自己,恐怕也无法斩断这样的情欲吧。若非要从他们中选一个,还真是难分轩轾。抚琴一面带路,一面默默地痴想着。
只可惜,自己不是月奴,他们要找的,也绝非自己。只可惜,月奴早已不在这里,他们还痴痴地上门来寻,若知道了真相,又不知会怎么失望伤心了。
抚琴当然也不敢多说一句。朱由菘早就吩咐过了,今后除了他自己,府里的人谁也不许提起月奴这名字。
尤其有了新宠茉莉之后,他似乎更加遗忘了月奴。若不是今天卫氏兄弟的出现,抚琴自己都要淡忘了月奴了。
卫子卿和卫子璇一路跟着抚琴前行,两人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却也都是有些忐忑迷惑。朱由菘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为何要这样神神道道的。
卫子卿攥紧了手里捧着的锦盒,只能暗自祷告,祷告此行一切顺利了。
「今儿是什么风儿,把京城的卫家二少,都吹到寒舍了?」朱由菘斜崴着熊皮铺就的高椅,面前是盖着小镂空金线雕花织锦缎子的大圆桌。
桌上摆着三副酒器和一只酒壶,都是白得可爱,青得湛蓝的青花瓷器。画的是是鬼谷子下山图,一望即知是前朝元代产物。
他明知道这两人找他的目的,可他偏偏喜欢装糊涂。他喜欢热闹,喜欢看耍百戏,更喜欢看别人无助绝望的神态。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是皇室贵胄,就是能够超凡脱俗。
卫子璇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寻找月娘的急切早已折磨得他对一切都心不在焉。于是匆匆一揖说道:「世子殿下,实话实说,我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皆因敝府上一名叫做月娘的女子,是我兄长的妾室。去年因遭人掳掠而失踪,多方探查之下,据闻已被世子所救,我们对此感恩不尽。今日冒昧求见,只想请求世子殿下,让我们领回月娘。她在殿下府邸也叨扰太久了。」
朱由菘颇有深意地笑笑,又古怪地叹口气抖抖腿笑道:「怎么?原来这女子竟是你兄长的妾室?我看你心急如焚的样子,还以为是你的小妾被人掳走了呢。」
卫子卿也只能暗自苦恼,为什么这个弟弟总也不能沈住气。只能双手捧上锦盒,恭敬地说道:「世子殿下见笑了。我这个兄弟,自小狂放惯了。今日前来,在下也深知太过唐突。只是这月娘是鄙人的爱妾,夫妻情分实在难以割舍,因此不得不前来探访索取,还望殿下成全。当然,在下也不敢空手而来,一则知道殿下高风雅节,乐于收藏前朝墨宝;二则也是为了报答殿下对月娘的救命之恩,还请殿下笑纳。」
朱由菘慢条斯理地看看心神不定的兄弟俩,撇撇嘴笑道:「那么,就尽管拿过来看看,是什么好玩意吧。」
抚琴接过卫子卿手中高举的锦盒,忍不住心里叹息了一声,可怜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再看看卫子卿的额头,上面竟满布细密的汗珠了。
将锦盒中的卷轴小心地在大圆桌上,细细地一段段铺展开,展示给朱由菘观看。朱由菘却突然微微昂头,皱着眉头,身体轻抖了一下。
接着才凑上前去,看到卷轴上的墨宝,竟是宋代米襄阳的《研山铭》。他微微点头,暗忖这卫子卿是下足了本钱的。
只可惜,他要寻的是月娘,月娘此刻恐怕已经入宫;更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朱由菘,不是一般的暴发户守财虏。卫子卿和卫子璇,根本猜不透面前这朱由菘的心思。
「倒是有些诚意了。你们二位,也算是富贵公子,想来眼力也不差。你们不妨看看,我这酒器,价值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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