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那一日,远嫁边地的睦和公主带着驸马,和她不足三岁的女儿浩浩荡荡的回朝省亲,宸宫难得一见这样的热闹。
谢崇膝下唯有二子,睦和公主谢容是谢崇的养女,皇叔谢峻的掌上明珠,因远嫁西宁故谢崇册封成了公主,她那玉雪可爱的清微郡主正是咿呀学语,懵懂可爱的时候。
未央殿朝见的时候,成碧她还抱了好一会,小家伙从她手里抓了好几块糕吃。
因着她脸上许久不见的笑意,谢宵无比欣喜开怀,为此破例赏了小郡主好多东西,甚至留了睦和公主母女俩在宫中用晚膳。
那日的晚膳,谢宵想来是那几年难得幸福欢愉的片刻,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也渐渐有了光彩,欢声笑语间,一扫未央殿往日的了无生机,死气沉沉,因她多吃了一口,他喜的比平时多用了一碗。
那晚他照例回到太极殿批奏疏,出人意料的没有拿那根细铁链将她绑在身边,朱笔落下愈加亢奋,只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急着批完折子抓紧回到正阳宫去见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离开她不过端端一瞬,就已是思之若狂。
谁知她竟然主动来了太极殿看他?还吩咐宫人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桃花酥……
其实他不嗜甜,却因为她给的那一口桃花酥爱上了这个味道,故也以为那是她最喜欢的糕点,无论含章殿还是正阳宫,哪哪都是常备着,以往惹了她没了脸,讨她欢喜时也最常送。
但谁知道桃花酥并不是桃花做的,芯是她最讨厌的枣泥馅,只像其形而无其神,成碧知道后便再也不碰了。
她能来看他,谢宵欣喜若狂,还以为看到她回心转意的希望,她不仅拿了桃花酥,还换上她最喜欢的红裙,那颜色若火般炙热,若血般浓烈,对他虽算不上是小意温柔,但比往日双目失神,一言不发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
情之所至时,她先一步献上自己娇艳欲滴的樱唇,但谁曾料到善于搅弄风云,立志要做人上人的谢宵,第一次中了他人算计,只源于对她的毫无防备。
她在唇上涂上了足量的“蚀骨情丝”,不知是担心药量不够,还是仍心恨眷恋,成碧一反常态纠缠他,痴吻他,积攒了许久的气力一瞬爆发,像是春末摇摇欲坠的落英,在最后一刻燃烧自己,绽放出最后的光华美丽。
谢宵他渐渐失去了知觉,在意识马上消散之时,他隐约听见她的声音,空灵又迷茫。
“谢宵,谢夙兴,七哥哥……我成全你,你也放过我,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后来她服下羽化,唯恐自己死得不够彻底,毅然决然的葬身未央殿的滔天大火中,付之一炬,烟消云散。
再后来消字毁迹,遣散宫人,杀人灭口……除了昔年宸宫稍稍有些势力的心腹和老人,谁还记得景帝谢宵的那位小皇后,那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只该停留在她最好的十六岁。
景帝嫡后成氏,号元夙,擅宠骄贵,碧玉陨华,年十六,薨。
谢宵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他醒来之后宫里除却一座断梁残垣窗,灰烬难除的未央殿,一如往常。
那个植根脑海深处,夜深人静纠缠于他梦乡,他心底的红衣女子,在艳秾最后一针刺入他气海之后,她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逼真,直到看清那张艳绝天下的面庞。
“阿妩!”谢宵的眼睛猛地睁开,郁积心头的淤血一下子涌来上来,那口血是喷出来的,溅了一地,又黑又浓。
“陛下!”
……
“陛下,可是全都想了起来?”艳秾收手,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尘封已久的回忆一下子如潮水涌来,一幕幕一回回,欢笑、惊喜、幸福、愤怒、嫉妒、绝望……以及那冷透人心的孤独与悲伤,她的音容,她的样貌,她的一颦一笑……是刻骨铭心的深刻与烙印。
那一瞬谢宵只觉得五脏六腑似被人撕裂碾压,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与肌肤都在咆哮挣扎,疼的他甚至直不起身子,但身体上的痛感无论如何都抵不过心上的凌迟,将她忘却的痛楚,似一把利刃切割分裂着他的心房,久久无法言语。
他想起来了,他将一切都想起来了!
谢宵身上是往常的月白锦衣,上面的五爪团龙纹象征他最至高无上的身份,而他宛若一块美玉熔成的玉人,哪怕身子抱恙,但慵懒的坐在那里,也是面若秋月,高贵清华,剑眉下那黑色眼眸像滩花不开的浓墨。
他拍了拍他的身侧,冲她伸出手,声音气若游丝:“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与君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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