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吃完晚餐的任令曦步入夜色里,餐厅在医院附近,坐落于繁华的市中心,停车位不好找,令曦索性把车留在医院停车场,现在吃完饭走回去,正好也能散散步。
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两边商铺一字排开。
夏天的夜晚连风都闷热,她还穿着调查科制服,只是把半长的锁骨发扎成一个中马尾,薄汗从后颈的发根间沁出来,滚落到衣领里。
手机微振。
她掏出来,打开对话框,看到贺云朝的头像旁一个鲜红的未读记号。
她想起电梯里那句话,看到那个名字,心跳就蓦地加快。
不过任令曦的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她最近的表情波动也快和贺云朝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近墨者黑。
——[今晚。]
只有两个字。
回应的是她上头让他找个时间一起加班,这个人也很混蛋,她探完病吃完饭,两个小时都过去了,他才回复她的消息。
真看不出他哪里心乱了,比起他来,任令曦反而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句话往春潮满涨的心池里投了一颗石子的那个,没出息地泛起涟漪。
任令曦又盯着这两字看了一会儿,索性屏幕一关,把手机收了起来,决定先去开车晾着他,哪想到手机刚准备塞回口袋就再度振动,这次振动频率不停,是电话。
她皱眉看了眼,把手机搁到耳边:“喂。”
“今晚我有空。”
“我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不回我?”
“我的消息你隔了两小时才回,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双标?”任令曦目光随意地从路过的商铺扫过。
电话那一头,贺云朝上身赤裸,下身只穿着一条垂地的黑色家居裤,蓝牙耳机挂在耳际泛着幽微冷光,“晚上有点事没看手机,回春笙戳烁鲈杈透慊亓恕!彼迷〗聿潦酶障垂耐贩3皇志倨鹂笕客炖锕嗔丝诒啊鹕!�
她顿了顿,“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是觉得我没有第一时间回你?”
“下班时间,只要不是调查科要紧的事务,你什么时候回消息是你的自由,何况要紧事我也不会给你发消息。”
贺云朝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懒洋洋靠到沙发背上,轻哂:“我们除了工作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聊吗?”
“比如?”
“比如你为什么要吻我?”
令曦定住脚步,伸手烦躁地捋起刘海,“贺云朝,这个坎你是过不去了是吧?”
那边静默了半刻,“……嗯。”
如果他是调侃的口吻,任令曦发誓,她肯定不会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可是贺云朝软软地闷出一个鼻音,她都能脑补出很多表情,无辜,委屈,期盼,忐忑……怎么可能,她当然知道那不是贺云朝现在会有的情绪。
隔着电波不见面的交流就是这点好,见不到脸,对方的反应好坏完全靠你此刻对这个人的印象感受。
她以为她现在是厌烦这个人的,至少她的表现是这样。然而不是,脑海里想到贺云朝,她下意识就会想到那一头任她抚摸的微翘短发,会想到他伏在她肩畔浑身灼热地问能不能只要我,也会想到那个站在嫌疑人面前镇定自若步步紧逼的背影,还有那倒计时最后几秒钟,他一言不发踹开玻璃窗的凌厉……
她的人生不期待谁来表现,但她并不介意对他人的表现产生好感。
“我不知道。”她终于开了口,给了个似乎毫无意义的答案。
电话那头几口就把冰水喝了个底朝天的贺云朝,将空瓶徒手捏扁投进了垃圾桶里,房间里没有开灯,贺云朝的脸被落地窗外的夜景微微照亮一抹,沉静的面庞难得透着几分温柔,“啊,”他轻呵,“你想吻我,但你不知道原因?”
“想吻就吻了,你要再追问下去,我就要问你‘心乱了’是什么意思了。”令曦重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们彼此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就是我没办法对你的事情冷静思考。”和令曦不同,贺云朝并不介意向她表达自己,“我不喜欢保持距离,令曦。”
“所以能不能和我做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贺云朝揉了揉眉心,“你是怎么从我的对话里整理出这个结论的?”
不是吗?他们现在也能说话,她说保持距离的表现就是两人不再做炮友,只是这样罢了。她撇开目光,哪怕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她目光所向。
贺云朝叹了一口气。
“但我不否认,那也挺重要。”
看吧,色狼尾巴暴露了。
“不过……只有我想吗?”贺云朝不着痕迹扬了扬嘴角,“今天在电梯里,明明你也想了。”
“胡说什么。”
“你那时候的表情和你发情时没什么差别,骗不了我的,小曦。”
越说越离谱,她承认她下午在电梯里确实一度湿了,但她肯定自己当时没有表现出来,唯一的变化藏匿在衣服底下,他怎么可能知道,他肯定不……知道?这一刻连任令曦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暴露了什么被贺云朝发现,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是太热了。”令曦扯了个谎,电梯里人多,夏天空调不足,她穿着制服被挤到他身上,因为燥热而脸红理所应当,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电话那头轻轻笑起来,“原来真的湿了啊。”
任令曦的步子慢了一些。
“是你说我像发情了,我只是告诉你那是因为热所以脸红而已。”
“小曦,”仰靠着沙发的贺云朝阖上眼,笑意挑在唇梢,“我诈你的。”
“……”
“可是从《审讯技巧》归纳的结论来说,你刚才的表现就是不打自招。”
“《审讯技巧》没有这一条!”她肯定。
“详细的表述忘了,不重要,”贺云朝伸手绕了绕指尖湿润的发梢,“而且你现在不应该先反驳那句‘不打自招’么,嗯?”
“我……”到了这一刻,她竟然词穷。
不应该这样,她面对罪犯面对cbsi的头头都能巧言善辩,此刻当然一样可以找到脱身的方法,可是她听着贺云朝被电流裹挟的磁嗓,一时之间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承认吧,你想和我做爱。”
任令曦:“明明就是你想和我……”
贺云朝睁开眼。
“我想。”
他轻吐了一口气,“想和你做。”
这一刻,任令曦走出了商店街,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
“疯子。”任令曦屏息稍倾,才缓缓撂下两个字。
“想和你做爱怎么就疯了?”
“我在大街上。”她不明白这个人说话怎么从来都不挑时机,她就不信他听不出来背景音。
他面色平静,“那又怎么了,我又没在大街上解开你的衣服扣子。”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尾音很轻,那个“子”完全是气音呼洒在耳际,气流振动耳道的绒毛,她一瞬间仿佛被听筒里的电流麻痹,耳道一阵发热。
“还是说……你其实这么想了?”
“想着你现在站在街头被我抱在怀里,一颗,一颗,帮你解开衣扣。”
任令曦在十字路口低下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身后环住了她,停留在她胸口,缓缓解开她衣襟。
“是制服吧?我记得。”贺云朝在沙发上随意地岔开双腿,偏头幽幽道,“好像不是那么合身,解开三颗扣子就够了……你的胸就会弹出来。”
是,她当初在订制服的时候,特意加大了一码,只是为了让它看起来更宽松,没那么显线条。
贺云朝这个变态,连这都注意到了。
“没有风声,你好像不动了,怕被人发现?”贺云朝问。
“马上红灯。”所以来不及过街,她要等下一波,“你好恶趣味。”
贺云朝轻哂,“我说了我想做,碰不到,总可以让我想一想。”
她没有再叱责他,因为她自己刚才也顺着他的话想了。
“小曦你有好好看过自己的乳房吗?”
“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他,就是下意识答了。
“很漂亮。”贺云朝覆又阖上眼睑,在脑中描摹回忆的形状,“不大不小,握在手里,一只正好能把我手心填满,我要是抓着捏一下,那些乳肉会从指缝间涨开,软得像棉花团。”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令曦呼吸匀缓,低下头看胸口时,总觉得那里真的有两只交错的手臂,探入她的制服之下,将她的酥胸放肆抓拢。
贺云朝真的很喜欢玩她的乳房,以前每次做爱的时候,他都能在这上面揉弄把玩半天,经常把乳肉玩的上面都是他的指印还不肯放,玩到她的乳尖都红肿发胀。
“好想现在就在街上把手伸进你衣服里狠狠揉它,”贺云朝微微张口,薄情寡性的唇型一张一翕开口却尽是淫言秽语,“一手一个玩弄它,揉到你受不了叫出声来,揉到从你旁边走过的那些路人都注意到你的奶子被我抓在手里,眼睁睁看着它被我蹂躏成各种形状……”
“你怎么……还说那么粗俗的词。”她小声又羞耻地嗔怪。
令曦轻悄地抬起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她当然不可能在大街上做出格的事,只是暗暗按住了自己高耸的胸脯。
“我连黑话都会,当然还可以更粗俗,”贺云朝声线莫名喑哑,“只是我知道在你面前应该是什么尺度。”
任令曦面红耳赤,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尺度。
“喜欢被我揉胸吗,小曦?”
“……别说了。”
“我还喜欢那两粒奶尖,粉色的,我每次没摸它几下就会硬起来,指甲刮一刮就颤巍巍抖得厉害,然后就能听见你的呻吟……一听你叫我就会忍不住勃起。”
“你还总掐它。”她不知不觉低声抱怨。
“嗯,”贺云朝慢慢喘息道,“先揉揉你的奶头,等它们硬了,我就用指尖捏住揉一揉——喜欢我掐着它们拔出来么?”
“我……”
“还是再用力搓一搓捻一捻?”
任令曦思绪飘忽,想象着贺云朝那只大手将胸前的乳房包拢,指尖在上面施力陷入绵软,然后指腹一路滑到乳头,掐着奶头捻弄的刺激感受。
她吐出一声微弱的颤栗气息。
“小心哦,宝贝,”贺云朝忽然用轻得不能再轻的音量悄然提醒,“你抬头,他们是不是在看——”
“我的手指还在搓揉你那两粒小乳头,你别被他们发现……”
令曦下意识抬起头,前面的红灯不知何时早已经变成了绿灯,人潮迎面而来,几道好奇的目光与她仓皇的眼神交汇。
她呼吸一窒,明明自己衣着齐整地站在灯柱下,却有一种赤裸裸被人视奸的错觉。
“贺云朝。”她有点耐不住想叫停。
听到自己的名字,贺云朝睁开眼,舔了舔因为欲望而干涩唇沿,“宝贝。”
“——乳头硬了没有?”
任令曦的胸脯随此刻失了序的呼吸上下起伏,好像真的能感觉到乳尖摩擦胸罩的清晰触感。
被他说中了。
无心过街,任令曦错过了第二次红绿灯,指尖却顶在胸口,不着痕迹地下陷,隔着衣服缓缓探进去……
绿灯再度转红,眼前再没人看她。
颤抖的指尖碰到了胸罩之下的小硬粒。
“小曦?”
贺云朝低哑的声线如在耳边,触电般的酥麻瞬时传递到全身,身下一热,有淌露的水液沾湿了底裤。
令曦深吸了一口气,“贺云朝。”
“怎么?”
“你是不是硬了?”
明明是自己先失了控,可她看不得他游刃有余,一定要把他拉进这滩污浊。
那边传来一次悠长的深呼吸,继而听见他轻轻启口——
“嗯,我硬了。”
他这么坦诚也就罢了,偏还要跟上一句。
“……想你想得硬了。”
他的呼吸变得拖沓绵长,拉长的节奏暴露了它不再平稳,偶尔还有断续的颤。
令曦看向马路对面形形色色的男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试图在他们之中找到一星半点和他相似的地方,想象他此刻的模样,可是她找不到,那么多男人,竟然找不到分毫贺云朝的影子。
她更找不到一个贺云朝那样,散发着对她而言足以致命的慵懒气息,还能云淡风轻让她不受控制动情的男人。
这个人神秘莫测,她明知不应该接近,却还是中了陷阱。
不管是沉迷于他的肉体,还是他暧昧的小把戏。
通话那一端,渐渐响起引人遐思的低喘声。
“我在想你……小曦。”
伴随而来的是加速的呼吸,和颤抖的鼻音。
听筒里一点电流声的白噪音,交缠着贺云朝的喘息,抖落在她耳边。
任令曦抬手,掩住唇,却没掩住失神的思绪。
脑海里已经浮现起一帧帧记忆里的画面。
他滚动的喉结。
他起伏的腹肌。
他紧窄的腰臀。
他手里高昂挺立的阴茎。
胸口淌落的薄汗,床上翻滚的身躯。
任令曦控制不住激荡的心跳,无力闭上眼睛。
“小曦……”
昏暗中的贺云朝仰起头,身下阴影攒动。
“……好想要你。”
沙发上的肉体挺动紧绷的腰腹,男人仰面粗喘,无论多少次,睁眼闭眼都是同一张容貌显现。
他终于认命挫败——
“我们做爱吧,就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