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都读到博士了，还想让我受这破外行人的气？想都别想。”
    圆润的脚趾因为碰到冰凉的地面反射性瑟缩，脚趾的主人不自觉“啧”出了声。
    “又忘开暖气了。”
    “什么？”
    “没，跟我自己说话。”
    关一禾踮着脚，轻哈着气，三步两下跳到洗手台前，手机扬声器打开再放到一旁，不紧不慢地往脸颊上按着精华液。
    手机那头顿了顿，调笑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要你家给你找关系啊，关大小姐。”
    “找谁啊？姐姐。”关一禾无奈道，“哪有那么好找？现在大学里音乐老师的岗位早就饱和了。”
    “博士那么多？”
    “水博太多。”关一禾想到这事就闹心，不愿再多说。
    电话那头的唐璟雯却像是尤其感兴趣似的，还在往下问，“回你母校，海都音乐学院试试呀？你一个德国回来的作曲博士资历都不够嘛？”
    关一禾叹了口气，“海音我就更别想了。博士只是门槛，拿国际大奖才是起步，而且我跟我本科的教授毕业就不联系了。”
    “行吧。”唐璟雯忽然笑了起来，“你要不给你侄子当经纪人得了。”
    摩卡壶发出呜呜的声音，打断了关一禾就要脱口而出的嘲讽。她快步往厨房走去，顺便翻了个白眼。
    她一时半会没说话，唐璟雯却似乎猜到她的反应，没管她的回答如何，只是哼哼地笑着。
    关一禾在橱柜里挑挑拣拣，拿出了许久不用的哑光金边咖啡杯，无精打采地看着摩卡壶里缓缓涌出的泡沫，半晌后开口道：“那个兔崽子…”
    “哈哈哈。”唐璟雯那边的声音开始变的嘈杂，“小帅哥炜烨打算什么时候出道啊？”
    “关我屁事。我姑姑他们现在就绕着他转，哪有闲情管我…”关一禾嘟囔，顿了顿又道，“张叔叔是不是要导那个古装IP啊，什么剑来剑去的。”
    “是啊，《剑行》。要你外公问问，给小关帅哥一个配角应该没问题。”
    “…算了！还真当我是他经纪人呢。”关一禾暴躁起来，“怎么就没人给我弄弄大学的事儿。”
    “要开拍了？嗯，我就来。”那边兮兮梭梭一阵声响，接着唐璟雯说道，“《理想生活》的宣传海报好像还没定下来找谁拍，我可以帮你问问。”
    “爱你。”
    “下周宝格丽晚宴的出发照你给我拍？”
    “早空出来了。”
    其实关一禾把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嘴上习惯性地肯定着，手指也不急着去点开自己的日程表。
    反正关摄影师总是很闲。
    她喝完已变得温凉的咖啡，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最后一秒忽然想到了什么，“哎。”
    “嗯？”
    “你跟任高卓，真的？”
    唐璟雯安静了两秒，随后降低了音量，声音里带了些警惕，“我晕，怎么传那么快。”
    “任高卓跟我说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璟雯的语气变得毫不掩饰的嫌弃，“那你还问我真不真？”
    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柔和，关一禾懒洋洋地半靠在沙发上，嘴唇上扬，话语里满是不怀好意，“我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底线。你真的过气了吧。”
    “滚你妈的。”
    喔唷。关一禾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恹恹的双眼开始因为八卦而显现出神采。
    “我录下来了，正能量形象的国民童星大放厥词，狂飙脏话。”她嘻嘻笑，“给我多少钱？”
    “要钱没有，要男人有一个。”
    关一禾轻笑，“这次又是谁啊。”
    “陈慕江喜欢么？”
    “万年单身老狗那个？”
    唐璟雯嗤笑一声，不屑道：“娱乐圈有万、年、单、身？”
    关一禾眯眼笑得直抽，笑到一半听筒里“嘟”一声，是唐璟雯把电话挂了。
    她也不在意，唐璟雯因为工作忙碌，经常会跟她聊到一半就消失，她转而点开微信聊天框，慢悠悠地打字。
    「关一禾：跟任高卓什么时候公布。」
    几分钟后，对面发来了回复。
    「唐璟雯：半年后，刚签协议。」
    「关一禾：这么久？」
    「关一禾：那先请我吃个庆祝协议达成饭，半年后再请我吃个确定关系饭。」
    「关一禾：你们要订婚吗？订婚宴可以找我拍，不打折了，就送你们免费拍个散伙宴吧。」
    她快速打完字，先自己笑了几下，随后对着天花板放了一会空，思考今天是否应该继续摆烂。
    手机震动，她点开消息，看到唐璟雯直接无视了她的调侃。
    「唐璟雯：我经纪人说要做的真一点，先找狗仔拍点有的没的。」
    「唐璟雯：真他妈麻烦。」
    关一禾啧啧两声。
    唐璟雯和任高卓都是童星出身，小时候共同出演了一部国民大热剧。关一禾因为家里有亲戚是投资方的缘故，去片场客串而与他俩认识。时间一晃而过，三人熟识已有二十多年，关系说不上堪比亲兄弟姐妹，却也是对互相的性格无比了解。
    任高卓压根就不是唐璟雯的菜，按她的话来说“亲他比乱伦还恶心”。但是娱乐圈更新换代实在太快，宣传手段层出不穷，明星们卯足了劲往上爬。唐璟雯这几年的人气略有下滑，国民度还在，可对比起时下正爆火的流量还是略逊一筹，所以商业份量不够足——也就是钱赚得还不够满意。
    任高卓将他和唐璟雯即将要公布恋爱的消息告诉关一禾时，她惊讶了一秒就恢复了平静，甚至没有再多问什么。她很清楚他俩搞这一出的目的。
    过段时间双方都有新剧要播，倘若届时爆出一个“国民童星青梅竹马终成眷侣”的新闻，热度绝对一飞冲天。正好他俩要上的不是恋爱剧，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双赢的局面，傻子才不干。
    就是她没想到现在圈内协议恋爱都要做得这么逼真了。
    “还是我天真了。”她感叹，脸上却全是幸灾乐祸。
    -
    此处的“唐璟雯”是《拉琴》内在第十六章短暂出现过的“唐一雯”，为了跟女主的名字不太像所以改了。《拉琴》内也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