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歪歪扭扭地驶上了一段山路，一路上颠的黎冉差点把中午饭给吐出来。
    车子驶过一段简易的石桥，到了杏黄村，将这位老太送回家后，她热切的邀请黎冉进屋喝杯茶。
    黎冉也只当走访调查，跟着老太进了屋，这一间用黄泥和石头垒成的两间小屋，屋内采光也不好黑漆漆的。
    黎冉扫了一眼，发现整个屋子里都空荡荡的，“奶奶，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我孙孙，我老伴去的早嘞，家里的担子都压在我儿子身上，前两年他们夫妻出去打工，出了车祸人都没了，就剩我和孙孙了。”老太说着，表情平淡地就像是在讲诉别人的不幸。
    黎冉听完，当即心里一紧，有时候越平静的背后越痛苦。
    “奶奶，你孙子几岁了，上学去了吗？”黎冉问道。
    老太弓着腰要去给黎冉倒茶，被安书记拦下来了，“我孙孙九岁了，上过两年学，那个学校啊在旁边镇上，太远了，孙孙就不去了，白天他去山上采菌子，我挑到镇上去卖，我们奶孙俩就靠这个换点钱。”
    老太话落，黎冉表情有些隐痛，麻绳专挑绳细处断，命运专欺苦命人。
    如果这个学校建起来，那么一定会改变周边孩子的命运。
    “奶奶！”一道孩童嘹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小孩跳进屋里，看到三个陌生的大人，整个人立住了。
    “小浩，过来，叫叔叔姐姐。”刘老太招呼着小浩上跟前来。
    小男孩有些见生，跑到刘老太身旁，眼神怯怯的看着三人。
    黎冉这才发现，这个孩子九岁的年纪，实际上身型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般瘦弱。
    “小浩是吧，你想不想上学呀？”黎冉上前一步，主动摸了摸小浩的头发。
    “想。”小男孩进屋后说了第一句话。
    黎冉欣慰的笑了笑，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三人要走时，刘老太提着一篮筐的晒干的菌子硬塞到黎冉手里。
    黎冉推辞，刘老太固执的往她手里塞，“拿着吧孩子。”
    “拿着吧姐姐，这些我明天一天就拾到了。”小浩跟她熟悉起来，说话也不怕了。
    黎冉突然想起之前给江砚做菌子，两人双双进医院的事情。
    “这个做不熟有毒吗？”黎冉问道。
    “没有没有，都是无毒的菌子。”刘老太笑着摇摇头。
    难推辞刘老太的热情，黎冉只好接下了这一箩筐的干菌子。
    *
    工程师和施工队到达响水县的时候，这里已经连下两天的大雨了，黎冉他们被困在酒店里不能去现场勘测。
    原来以为这个雨顶多下三天，却没想到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大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趋势。
    黎冉接到了安书记的电话，提醒他们不要去黄福镇去做勘测了，这几天的大雨造成了山体有滑坡的风险，安书记今天开始忙活转移村民的工作。
    “滑坡？这么严重吗？”黎冉诧异道。
    “是的，我们这边山上都是土加石，握裹性很差，最坏的打算可能会形成泥石流。”安书记那边声音很嘈杂。
    “需要我们帮忙吗？我们这边有三辆车。”黎冉立马询问道。
    “不用不用，太危险了，你们在酒店里呆着就好。”安书记婉拒了她，紧接着信号卡了几下电话就被挂断了。
    黎冉犹豫了片刻，在工作对接群里发了条消息：“各位，现在黄福镇周边的村子有滑坡的风险，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帮忙吗？”
    紧接着，一个工程师率先发声，剩下的人都纷纷呼应。
    黎冉抓起车钥匙，在酒店门口跟工程师碰了个面，她对去黄福镇的路比较熟，所以她先在前面开车领头。
    外面的雨势依旧不见小，雨水打的车顶啪啪直响，前挡风玻璃也被水花溅的视线模糊。
    好在是在白天，可见度还算可以，原本三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开了一个小时。
    “安书记！”黎冉下车，撑着伞看到了站在杏黄村附近的安书记，连忙过去。
    顺着他的目光，黎冉看到了杏黄村前那坐简易的石桥已经淹没在河流之中。
    这几日的大雨让河水上涨，水流从上游往下流排，完全淹没了那条石桥。
    “黎小姐！你怎么来了！”安书记看到她，惊讶道。
    “我和工程师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黎冉声调拔高，雨点的声音太大，几乎要听不清人们说话的声音。
    “没有了！杏黄村的村民已经转移出来了，我的人会带他们去镇上的庇护所！”安书记同样也是用喊的。
    黎冉点点头，安书记又交代她几句，连忙赶着去下一个村子。
    她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撑着伞走到搭建的简易雨棚底下。
    杏黄村的村民都在这里了，黎冉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小浩？刘阿奶！”
    没有人回应她，周边的村民听到她喊，也才发现她们少了个同乡。
    “哎呀，刘老太和小浩呢？把他们落下了吗？！”一位妇女拍着大腿叫到。
    什么！
    黎冉瞳孔猛然一缩，她急忙又喊了几句，依旧没人回应。
    黎冉撑着伞就要回车上，她看着眼前滚滚而去的河面，犹豫片刻便一踩油门。
    工程师发现了她的意图，连忙跑过来拍着窗户，“黎小姐！黎小姐！”
    黎冉停下车，落下窗户，“黎小姐！您干什么去？不行啊！”工程师打着伞，伞面底下的脸布满了恐慌和焦急。
    “有人还在村子里，我得去把她们带出来！”黎冉双手紧握方向盘。
    “不行，太危险了！桥面已经被淹了，您怎么过去！”
    “我记得大概的方向！”黎冉咬咬牙，看着浑浊不堪的水面。
    “黎小姐，让我去吧！”工程师说着就要开车门。
    “不行，这桥你还没我熟呢！”黎冉立刻拒绝。
    “那我们找个当地的村民，他肯定闭着眼也能过这桥！”工程师目眦放大，连忙跑去雨棚下去求助人。
    黎冉等了他片刻，却见他是一人而回，工程师崩溃道：“黎小姐，没有人愿意，他们也怕被冲进河里。”
    黎冉眉头压了压，凝视着前方的路，咬咬牙一踩油门，凭着感觉去走这条石桥。
    “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