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他们让其中以符纹记录的画面和影像，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每个光影球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一个个盘坐在地上，急速老化的人影出现在画面中。
    他们神态痴绝，如同丧失了神智，用自己的命，修炼一种功法。
    “这地方……莫不是天星凡界？”
    “他们在干什么？”
    人们一边看，一边疑惑。
    “这好像是一种蛊惑之法，有人在吸食众生之命！”
    很快，就有人接连辨认而出。
    “还真是！”
    “谁干的？”
    “这影像里，好像是全民被害啊？”
    顺着那光影球的视角，惨剧一直转换视角，到最后来到了一个桃花法阵之前！
    那少年仙人桃朔从中出来！
    “这人是？”
    一开始，没人认识。
    但数十万人，总有人认识！
    “这是姑苏桃的一个侍从，姑苏婉有一次来司非城，我见过他！”
    “这事是姑苏桃干的？”
    很显然，这姑苏桃在这司非城，也很有名，要不然当初陆安也不会一眼就认出她！
    挖出姑苏桃后，司非城震动了！
    这光影球记录的太清晰了！
    可以说证据确凿。
    “柳统领！！”
    一时间，民众无比震动看向柳暮暮。
    “柳统领这是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揭发姑苏桃的恶行？”
    “没问题！虽然这姑苏桃势大，但我们人多，有证据！”
    人们义愤填膺，似乎难以想象，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罪恶。
    他们的嫉恶如仇，柳暮暮看在眼里。
    或许对她来说，人们对此的反应，说明这个天庭还有救吧……
    正当群雄激愤的时刻，柳暮暮却看向司天府的方向，颤声开口道：“不……我并不是要揭发姑苏桃的恶行。”
    “那是什么？”人们连忙问。
    柳暮暮浑身绷紧。
    她握紧手里最后一个光影球，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一句话。
    “我要替陆安告诉全天庭仙人，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真相！”
    这话开口，所有人都懵了。
    听不懂的人，确实听不懂。
    听得懂的人，头皮发麻！
    “陆安？”
    好些人都想起了那个终日埋头忙碌的九品禁仙！
    他这么平凡的人，比起在场大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能知道什么真相？
    当柳暮暮说出上一句话开始，她的时间，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无疑是最疯狂的燃烧之举！
    她比谁都知道，她此刻在对抗什么！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真相如果在天庭底层广为传播，会引发何等仙道地震！
    这些压在天庭众仙头顶上的仙官，靠生吃众生传承万代，垄断阶级……底层仙人会怎么想？
    她知道这一切的后果！
    但，她决定了！
    那个少年在为了公平一个词，在与这天庭巨兽对抗。
    她也想做点什么！
    就从此刻开始！
    “我要跟大家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叫做‘飞升池’，叫做很久很久以来，天庭再没飞升者，又叫做天宫规定，诸仙禁止入凡，否则以重罪论处！”
    “这一个故事，在天庭六品仙官及其子弟口中流传，谁若敢胡言乱语，必全族被治理重罪！”
    “而今天，我决定用我的命，将这个故事，讲给全大道仙境的仙道追逐者听！”
    听到这里，有人已经拿出新的光影球，直接开始记录了。
    仙路之上，大家都不是蠢货，已经预感到柳暮暮接下来的言语，必然惊世骇俗。
    他们振奋抬起头。
    在他们眼中，这个出身名门，本该世故而跋扈的女子，这一刻她眼里的决然和神光，才像是真正的仙……
    从飞升池开始！
    从香火开始！
    她本就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姑娘，要让她以简短的言语，概括一个悲哀的故事，并不困难。
    她说的很克制。
    可是从一开始，人们就能从她的言语里，听到莫大的悲哀。
    当她眼里再度涌现泪水的时候，好些人也在茫然之中，感到莫大的痛苦。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底层人的命，到底是算人命，还是算猪狗、微尘？
    当真相就这样在这司非城蔓延时，很多人对仙路的向往之心，当场被击穿了。
    柳暮暮说的，是一张遮蔽凡间的黑暗天幕，是这天庭上有史以来最无情的故事！
    而那个光影球里记录的，是这黑暗天幕的一角！
    以小窥大！
    真相如何，去凡间一看不就知道了？
    故事讲完了，整个司非城，也彻底死寂了。
    每个人的头顶上，都笼罩着厚重的乌云。
    人们感到难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他们颤抖抬起头，再看那一个身穿狻猊禁甲的女子！
    她如释重负，已然完成了她所为能为这个世界做的一切。
    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陆安，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那轻松的笑容，很美。
    可人们都知道，这个故事讲完，她不可能活下去了！
    她不是揭发姑苏婉，而是和整个雷部，甚至是整个天庭对抗！
    甚至连柳朝朝刚下凡上来的事，她都说了。
    她只是，为陆安报仇而已……
    “柳统领……”
    数十万目光，怔怔的看着这个女子。
    她最后的洒脱和微笑，足以让人们将这个瞬间，记住一辈子！
    她说：“各位，故事讲完了，大家走吧！”
    人们双眼赤红看着她，摇头。
    “走！！”她喊了一声。
    人们这才艰难的挪动脚步。
    但，也一步三回头。
    她的下场会怎样？
    “柳暮暮！！！”
    一声惊雷暴起，从远处司天府的方向传来。
    一道道仙光剑影，飚射而来。
    从这一声声震吼，可听得出来人的愤怒。
    一段时间后！
    轰！
    那高大魁梧的司法仙柳宗御，轰然落在地上。
    此刻的他，双眼滴血，脸色惨白，虎躯都在颤动。
    而他身边的柳朝朝，更是站立不稳。
    从眼前这数十万人那黯淡、愤怒的目光里，他们都知道，最坏的事，在他们家发生了！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们父子肯定完蛋了！
    柳宗御按住颤抖的心，指着柳暮暮道：“禁仙统领柳暮暮，伪造证据，妖言惑众，编造谎言辱没天规！传令下去，先革除去禁仙身份，收押治罪！”
    砰！
    柳暮暮解开了狻猊禁甲，将它扔到了地上。
    她面带笑容，扬起下巴，道：“柳宗御，杀了我。”
    “收押！”柳宗御震怒之下，咆哮道。
    他身后，几千个禁仙，怔怔看着柳暮暮，脸色苍白。
    ……
    雷部。飞雷殿。
    已经是后半夜了。
    姜太平还在八字守阁内踱步。
    “城主！”有人紧急踏步而入，将一飞符交付给姜太平，道：“这是仙夫人传来的！司非城出大事了！”
    “什么？”
    姜太平连忙紧张，看那飞符上的文字。
    看完之后，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一张脸当场惨白。
    “完了！完了！”
    以他这种身份，此刻都怕成这样，可见这次暴雷多大。
    “去找曹将军！”
    姜太平颤声说着，冲向了曹天府。
    曹天府内。
    曹晟和夫人姑苏婉正在庭院内下棋。
    “曹将军！！”
    姜太平闯进来，也顾不上尊卑了，直接跪着将那飞符呈给曹晟。
    曹晟和姑苏婉看了几眼。
    两人深呼吸一口气。
    曹晟猛然拍了姜太平脑袋一巴掌，沉声道：“滚起来，慌什么？”
    “这事爆雷，必然震动全天庭，引发天道大乱……”姜太平语无伦次道。
    姑苏婉乐了，幽幽道：“那你也太小看天庭控制舆论的力量了。”
    “数十万人啊？”姜太平颤声道。
    旁边曹晟耸耸肩，道：“都这么多年了，如这柳暮暮这种傻缺圣母多得是，爆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看现在传起来了吗？”
    “也是。”姜太平仔细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这是全天庭顶级仙官的核心利益，怎么会让一帮屁民闹起来呢？
    他就是因为这事牵扯到自己，慌了。
    曹晟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没一个女人有见识！”
    “曹将军，那我……”
    “就按照这个陆夫人说的办，她手上不是有真言虫吗？给这柳暮暮吃了，掌控其身体，当其当众出去认罪，承认自己为了报复父亲和兄长捏造谎言。”曹晟淡淡道。
    “那数十万人呢？”姜太平问。
    “你太高估屁民的愤怒了，没过几天，再出个什么新闻，他们就把这事忘了。”曹晟耸肩道。
    “姜太平，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香火’这火，烧不到普通仙人头上，事不关己，他们终究是努不起来的，他们在天庭只能混底层，都是有原因的呢。”姑苏婉笑吟吟道。
    “明白！”姜太平终于放松笑了，义正言辞道：“我现在就回司非城一趟，让这柳暮暮吃了真言虫认罪，然后推到闹市，当众斩首！”
    ……
    夜很深了。
    云逍没和那曹硕在一起。
    离开曹晟的掌控，他就冷着脸离开，游荡在这雷部天陆的角落之中。
    不知为何，愈加烦躁。
    就在这时，他忽然收到一条飞符。
    只有柳统领，和他有子母符。
    云逍接过了那一张飞符。
    他的双眼，忽然就红了。
    只见符上写道：
    “我去陪你哥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