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进怀中了。
以往不觉,可这一次,也许是他手臂勒得太紧,又或许是那薄如羽翼的寒光已近在眼前,以至于在撞进他胸膛的那瞬间,她心跳似乎也缓了一瞬。
凛凛寒光在他袖上一滑,一路火花带电地片进屋门。停顿须臾,府衙后院这扇颇为厚实的屋门便在他们眼前炸裂成碎片。
“咦,傅大人这穿的是什么宝贝?”
话音未落,风声骤起,东珠扒着他的袖子向外看,漫天璀璨银光映入眼中,那是比藏在化渊里的银江瀑布更具侵略性的美。她心中一紧,不由闭上双眼,两手向后抱住了他的腰。
黑色的窄刃长刀破空,啸声长鸣,眨眼间击落大半寒光。
谢浔紧随其后,落在傅九城身前蓄灵一拳击出。涌出的灵力聚形如盾,生生挡住了余下数道寒光。
东珠松口气,双手刚往下滑,便有东西落到了她脸上。
垂眸一看,是他的发。
再仰头,他面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东珠踮脚,手也一并抬起。然而还没碰到他的脸,他便松手转身背对了她。
“够了。”傅九城嗓音低冷,俨然已是不耐。
“哈哈,虽然杀不了傅大人,但能给傅大人这张俏脸添一道红妆,今日倒也不算白来!!他日有缘再见。”
声渐远,那些细薄弯弯的银光也渐渐消散,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而下一刻,头顶的夜色也咔嚓裂开,轰然坍塌。
朝阳高悬。
东珠不适地闭了闭眼,等到再睁眼,院子里已跪了叁人,除了谢浔还好好站着,连于伯都低眉敛目地跪了下去。而傅九城,拿了件外衫丢给重新趴伏在角落里的白色雪狼。
雪狼伏地化形,揪紧了身上衣衫:“多谢大人。”
“出了何事?”
东珠走过去一看,眼皮跳了跳,这逍遥宗弟子披头散发不说,身上竟然只有一件傅九城刚丢给她的外衫。
“云欢,把你的衣裳拿过来!立刻马上!!”
妇人羞愧地低头:“我修为低浅,中了幻境后心魔滋生现出原形,我夫君……他受不住,抱了我女儿连夜离开。我见那幻境施展范围甚广,便想着来大人这里瞧一瞧。”
“想死?”
妇人垂头不语。
云欢抱着衣裳跑来,左右看一眼,悄悄道:“你要不要先去我屋子里更个衣?”
“……那就多谢大人了。”妇人抓紧衣衫同云欢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眼。
东珠忽而气恼:“明明是我让云欢拿的衣裳,怎么她就谢你?”
傅九城转头,还没开口,她就瞧见了他脸上添的那道血痕,抿抿唇,终是一声哼。
还怪好看的。
呸,他哪里好看了?
傅九城转身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落座。
东珠看看他,又看了眼还跪着的于伯和百川:“你有什么毛病,就这么喜欢让人跪你?”
“……傅大人,京中来了圣旨。”李玄前脚走进院子,后脚便瞧见了里面的满地狼藉。再看跪地的两人,心中一惊。
“昨夜莫非又来了刺客?!大人可有受伤?”
傅九城起身:“李大人宣旨便是。”
李玄看一眼傅九城神色,想起陛下曾许他殿前不跪、受旨不跪、入宫不下车,便展开圣旨念道:“上曰:着傅九城即刻进京觐见!”
“圣旨既到,可是不必再等孙大人了?”
李玄心底一声咯噔,再看傅九城早已洞悉的神色,竟是难得有些羞愧。他双手捧起圣旨,躬身送出:“大人勿怪。”
“……大人,我能否跟着您一块儿离开?”换好衣裳的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犹豫着问道。
李玄惊道:“桑慈,你怎会在这儿?谢兄呢?”
妇人未应,甚至没有去看李玄,只盯着傅九城。
傅九城接了圣旨,嗓音冷淡:“随你。”
东珠有点儿看不懂眼前的局面,正想问问这妇人,却被傅九城握了手腕往车上带。
她不乐意,索性一股脑全部问出:“为什么圣旨到了你就不用再等那个孙大人?他不是说要请都司派兵保护你的吗?”
“还有那个逍遥宗弟子,为什么要跟你一块儿走?上次还说不认识你呢,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刚刚没露面的那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我之前梦见的那些都是幻境?”
“于伯还跪着,谁给你驾车?”
傅九城丢了圣旨将人抱过来:“谢浔。”
“……你怎么这么坏?百川和于伯做错什么了?你就让他们跪,难道还要让他们一直在这里跪着不成?”
傅九城制住她乱动的手扭向身后:“他们喜欢跪,云欢不是起了?”
东珠一呆,云欢起了吗?好像真的起了。
那这算什么?他们自己要跪,他就应着了?
“你……松开!”
030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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