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例假这件事对阮棠来说真的是又爱又恨,来了烦心,不来又害怕身体有问题。
在卫生间换掉脏了的内裤,收拾好去洗手的时候,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叹气。
刚才的氛围多好的啊,旧情人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的吻,还有她故意用性感的嗓音邀请对方留宿时,男生眼底浓化不开的欲望——但这一切全败给了突如其来的经期。
从卫生间出来,与坐在沙发上的凌泉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些许不自在。多年不见本就有些生疏感,再加上刚才差点擦枪走火,这会儿气氛算是尴尬到头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在这种情况下同时说:
“你先说”
“你先”
这默契的同步让两人都笑出声,气氛也变得轻快起来。
凌泉先开口:“肚子疼吗?家里有没有红糖,我去给你煮一碗。”
“不用,喝点热水就行了。”
大概是常年合理健身的原因,阮棠现在来例假不会痛经了,但多少还是有点酸楚和疲惫感。
“不过我饿了。”她看了眼窗外:“雨好像变小了,出去吃个饭?”
“外面风大,还是我去给你买吧。”
想到她曾经来例假时难受的样子,凌泉觉得外面那么冷,若是冻着了总归还是她受罪。
“你想吃什么?”他问着,站起身来往玄关处走。
“别去了。”阮棠拦住他,“要不你去厨房看看,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好。”他说着,脚步转了个方向。
用冰箱里有限的食材做了盘香煎多宝鱼、两份番茄肉沫意面,还有一碗给阮棠暖胃的罗宋汤。
他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向来只吃八分饱的阮棠有点撑了,想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又因为男生在而继续保持端坐的仪态。
凌泉把碗筷收拾好,问她:“有工具箱吗?”
“有,你要做什么?”
“厨房的下水管赌了,给疏通一下。”
“多脏呀。”阮棠皱了下鼻,“别弄了,反正我不经常做饭,等明年毕业这公寓就退了。”
这个下水管可不是她弄堵的,今年搬进来的时候就有点堵,用了一段时间就更堵了。阮棠跟中介提过这事,对方光说嘴上说派人来修,后来她也懒得催了。
最终她还是找来了工具箱,倚在门框看着凌泉蹲在水槽下修理。他把下水管接口拧开,用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清理脏物,阮棠这才知道为什么会堵,原来里面卡了个已经成坨了的保鲜膜。
清理完,他将下水管装回去。
阮棠看着他因撸起袖子而裸出来的手臂,无意识地舔了下唇,男生用力拧东西时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微动,让她瞬间回想起曾经两人做爱时的光景。
因为想着少儿不宜的内容,她没有听到凌泉的问话,等人走到她面前才回神。
“棠棠。”
“啊,什么?”
凌泉把袖子扯下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还有别的地方需要修理吗?”
“没了。”
他“嗯”了一声,转头见窗外已经彻底黑透了,便提出告辞。
阮棠有些不舍,找借口挽留:“要不你明早回去?晚上外面不安全。”
她既出言挽留,凌泉便不舍得拒绝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阮棠哼着欢快的小调,找出一件男士睡袍,递给凌泉的时候下意识说了句:“新的。”
“嗯。”
男生接过手,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其实阮棠这么花心的一人,她在这叁年多里有别的男人很正常,比起家里会有男士用品,他更怕的是现在跟阮棠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会儿完全冷静下来的他,有些庆幸阮棠突然到访的例假打断了他们的性冲动,他真的害怕冲动之后被对方宣告自己是个第叁者。
这边阮棠也对二人的关系有了新的考量,原因无他,只是突然想起石景琰了。
他是阮棠在国外唯一关系进行到同居程度的男友,就在两个月前,石景琰也曾经来过这间公寓,发现水槽下水很慢便提出叫维修工来修下水管,被她以请工人太贵为由给拒绝了。
阮棠这个人的消费观念属于该省省、该花花,她可以炒股亏个百八十万不心疼,也可以为了省钱买辆性价比高的二手车等。石景琰总笑她奇怪,大少爷从小到大花钱大手大脚,对于她的消费观念不理解。
那次他俩在来纽黑文的路上就有些闹不愉快,阮棠拒绝请维修工时,石景琰感觉被落了面子,立刻皱着眉嘟哝了句:“你们沪城的姑娘就爱斤斤计较。”直接把阮棠气炸毛,阴阳怪气回刺了他句:“是是是,哪有你们京城人高贵。”
因为这场地域歧视与偏见的开战,最终导致最后不欢而散,虽说后来冷战了半个月还是和好了,但经常吵架又总是靠上床和好的感情,早晚会分手收场。
想的有点远了……阮棠只是通过这个对比意识到凌泉是个宜居宜家的好男人,如果和他结婚,他一定会把家照顾得很好,但问题是她目前抵触婚姻。
今年元旦她回国的时候,刚好赶上姐姐预产期。阮棠至今都忘不了守在产房门口的焦虑心情,还有看到产后姐姐躺在病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她瞬间就对婚姻和生育产生惧怕心理。
尤其是想到姐姐辛苦怀孕将近十个月,又冒着生命危险生产,小外甥却是跟姐夫姓。当然,这是姐姐和姐夫的家务事,她没有立场表示什么。而且他们夫妻俩很恩爱,姐夫虽然工作环境原因经常接触漂亮的女艺人,偶尔也会有心思不轨的艺人借机攀高枝,但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姐姐的事,对姐姐可谓是百依百顺、情深似海。
即便如此,姐姐也有她的烦恼,婚姻毕竟是牵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互通,不是未婚男女之间我爱你,你爱我那么简单。
阮棠讨厌这些,一想到如果哪天她跟谁结婚了,对方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在她面前指指点点,叁叔二舅整天想着怎么算计,她就觉得烦不胜烦。
要不……还是先冷静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在里面洗着澡和在客厅坐着的二人,同一时间做出这个决定。
前者是想到当初,他们俩就是因为性冲动而确定的关系,他认为这潦草的开始是后期被劈腿的伏笔,这次想正经追求阮棠一次,通过个人魅力完完全全占据她的心。而后者则是想凌泉那么好的一个男生,她不该对他向对待之前那些因为寂寞而走在一起的前任们,喜欢就睡,烦了就分,或许该尝试着谈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
因这份思虑,当洗完澡出来的凌泉提出睡沙发的时候,阮棠没有异议,并给他找了个毛毯和枕头。两人在客厅像老朋友般聊天到十点多钟,便各自睡下。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阮棠迷迷瞪瞪下床去卫生间的时候,撞见在里面刷牙的凌泉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彻底清醒过来。
下意识抬手理了理头发,稍微和对方拉远距离才开口说:“早。”
生怕睡了一晚的口腔有异味,飘到对方那里影响自身形象。
凌泉赶紧漱口,“早,你用。”
“嗯。”
等阮棠也洗漱完出来,凌泉已经做好简单的早餐。
她走过去拿起一片被裹了一层鸡蛋的面包片,一口咬下去里面竟然还有拉丝的芝士。
凌泉说:“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见他有要走的意思,她指着墙上的摆钟说:“还早呢。”
“我得回宿舍拿些东西。”
“对哦,那你等我一会。”阮棠端起杯子想一口干掉里面的温牛奶,“我开车送你。”
凌泉伸手拦住她:“不急的,喝太快会呛到。”
阮棠用鼻音发出“嗯嗯”的回应,等她喝完,男生立刻接走杯子去洗,她趁机去拿昨晚就准备好的背包。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凌泉很自然地提醒她:“准备白天用的卫生巾了吗?”
“忘了!”阮棠拍了下脑门,忙去柜子里拿。
开车送凌泉到宿舍楼,阮棠在车里等着。
刚过了几分钟,有人敲了下车窗,阮棠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与车外的一脸笑意的棕发帅哥对视。
“早上好,马尔塞洛。”阮棠按下车窗打招呼。
“早安,棠,你是在等我吗?。”
“呃……”阮棠刚想说不,对方突然变出一朵花递给她,并深情款款道:“美丽的花送给同样美丽的小姐。”
她尴尬地接着:“谢谢。”
之前跟马尔塞洛暧昧的时候,他时不时撩一下自己感觉还挺浪漫,这会儿完全没男女心思了就觉得好土好油。
“其实我是在等男朋友……”她刚开口解释,对方立刻笑着打断:“亲爱的,虽然很荣幸能被你称之为男朋友,但我想我们的关系似乎进展的太快了。”
“你误会了,马尔塞洛,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着余光注意到凌泉的身影,忙高声喊道:“亲爱的,快来!”
在大门口驻足的凌泉,这才有走来的勇气。
搞清楚状况的马尔塞洛并未感到尴尬,他只是笑着说:“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的心依旧在你这,想我了随时联系我。”
说完还对阮棠wink一下,然后走开了。
马尔塞洛并非是对阮棠钟情不二,对异性说情话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性,在社交圈里也是出了名的爱撩爱玩。阮棠有心想跟凌泉解释一下,这时她的手机响起铃声,是爸爸打来的每日平安电话。
她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凌泉,男生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才戴上蓝牙接通。
这通电话很短暂,回答爸爸一些问候的内容便结束了。这时车也开到了凌泉要去的实验室,阮棠见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表情也看不出来生气吃醋的样子,便歇了解释的心思,静默地看着他。
车里的空气变得沉闷起来,明明昨天那么亲密,这会儿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得好远。
“我过去了。”凌泉边开门边说。
阮棠“嗯”了一声,把头扭过去看着前方,没再说别的。
听到车门关闭的声音,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闷感。真是奇怪啊,以前凌泉吃醋的时候她嫌人家没事找事,这会儿人家不吃醋了,她也不高兴。
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阮棠正要驱动汽车开走时,离开的凌泉去而复返。她看了眼副驾驶座上并无任何东西,但还是按下车窗问:“是东西落下了吗?”
“不,呼呼……我有话想、跟你说。”男生喘了几口气,平复好呼吸才弯下腰继续说:“你现在是单身吗?”
“是。”
“那请你先不要接受别人的追求好吗?给我一个插队的机会。”
阮棠一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轻轻地“啊”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我要追求你。”他一脸郑重:“从新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好吗?”
“不好。”她忍住笑意,见男生眼中有掩盖不住的失落,立刻伸出头亲了他一口:“因为我对马尔塞洛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听了她的话,凌泉的眼睛亮极了。
阮棠逗他:“你有反驳的权利。”
“不。”他伸手护着女生的头顶,以防坐回去的她被撞到,“我不反驳。”
她趁机把与对方相同的想法说出来:“刚才你说一步一步慢慢来,我很赞同,那我们就慢慢来?”
凌泉笑着点头。
“好了,再黏糊下去我们都要迟到了。”
“那你有空了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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