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会儿是:我感觉有点饿了,你饿不饿,要不我们煮点宵夜吃。
最后见哪个都无法支开男人,他贴住墙根着急地直眨眼,说:你这张床床板好硬,枕头也不舒服,我还是回自己房睡好了。
很拙劣的谎,甚至不用费心思去戳破。
因为雪郁连碰都没碰到过这张床。
燕觉深看着不远处快把自己缩进墙里的人。
并拢的细直小腿,肩膀颤抖的弧度,嘴巴抿出的淡白,不管是哪样,都能恰到好处地击中他的癖好。
他几乎能在脑中模拟,这样的身子和他睡在一起会是什么感受,大概是类似于酷暑吹空调,寒冬烤暖炉的舒服程度。
燕觉深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很迫切,尽管他并不想表现出来,他缓慢吞咽,正要像猫抓老鼠一样,把雪郁哄过来。
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接听,最后脸色微沉,在挂断时和雪郁交代。
我有些事要出去办,可能今晚回不来了,你先睡觉。
雪郁猛松了口气,尽量克制住脸上的表情,呼吸抖又抖地道:嗯嗯,注意安全。
大概是很急的事,燕觉深不仅选择在晚上出去,这会也没有多停留,雪郁平静下来时,他人已经出去了。
雪郁并不神经大条,他能在那通燕觉深没说过话,只在开头说了个喂,以及在末尾说了个嗯,短达三十秒的通话中,猜出与叶家人有关。
可现在这些是他还不能触及到的。
雪郁胸腔还停滞着紧张感,他在原地把呼吸放平缓,慢吞吞走前几步,蹲在房间墙角的保险柜前。
他清楚,里面装着他这次任务需要的东西。
但试错三次就会立即启动防盗警报的六位数密码,杜绝了他偷走的可能。
而他胆子小,连试都不敢试,抱着膝盖在柜子前面蹲了会,起身望向那张罩着深灰色被单的大床。
雪郁一般不会在别人的私人领域久待,但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他再不想也要被赶鸭子上架,不是在燕觉深床上睡,就是在庄羡亭床上睡。
这两者其实对他无差别。
所以在上床之前,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干不干净,身上有没有污渍,就缩着手脚躺在了燕觉深的床上。
他还保持着客气,白净的脸只占用枕头的一小块,被子也盖了一点点,因为整体体积也不大,在床上只睡去很小片的区域。
对某些有精神洁癖的人而言,是极难忍受个人物品被人触碰的,他不知道燕觉深属不属于这类,但按他个人的习惯,他不敢占太大空间。
雪郁没有具体意识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他只知道醒来时,屋内的摆设仍一个样,燕觉深还没回来。
他在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牙刷毛巾,借用浴室清洗,在餐桌上就着水吃面包的一刻,他想起那份签订的合同内容。
雪郁契约精神很强。
即使准备的并不丰盛,但形式得走,他拿了个面包,摁电梯去房东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秒钟,雪郁正要走出去,便被迎面几个身高体壮的警察逼得重回角落。
别动!面目相同严肃的警察,押着双手后拧、头遮黑袋的男子,低声厉喝了句。
为首的摁下了一楼的按钮,他本来没看见电梯有人的,是被一阵发昏的香味勾着转动眼珠,才看到白着脸贴在旁边,小仓鼠一样看着他的雪郁。
被他挤得没法出去,又不敢出声,比仓鼠还胆小。
他怔了下,晃神道:抱歉啊,没看到你。
雪郁嗓子说不出话,摇了摇头,从他让开的地方快速走出去,闷头走了好几步,心头的窒息感仍然难以消退。
和那几个警察无关,是因为那个被押送的男子。
他看到了那个男子身上青白的、根本不似人类的皮肤,进电梯是以蹦跳的方式,黑色塑料袋后,传出喉管被割裂般的嗬嗬声。
这是雪郁进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直面感染了僵尸病毒的人。
很显然震撼效果不一般,一直走到房东家门口,他的小脸都是惨白的,颊边凝着几点雨露一样的汗,包着圆眼睛的眶边有点红。
以至于房东开门后,对于他的这幅样子,心潮翻涌,语气微妙地评价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被欺负的小姑娘遇到流氓,上门求帮助的。
雪郁不理会,把面包递上去,房东挑眉接过:这什么?
雪郁惜字如金道:你的早餐。
目光定在不及碗大的小面包上。
房东罕见地笑容顿了顿:你好像搞错了我们的体格和需求。昨天我当你头一回,太仓促,今天是明知故犯了。
雪郁给他准备早餐不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只是单纯的经济水平不够,他小声说:我有点穷
那蚊子大小的声音也不知戳中哪点,房东牵起唇角,懒洋洋笑了声,在低闷的一点笑后,紧跟着几道从电梯传出来的,七嘴八舌的议论。
发生什么事了呀?我上来看见好几个警察,110和120一起出动,咱们小区哪里闹过这么大阵仗。
业主群里都在说,就406那个小姑娘太倒霉,碰到刚转化的僵尸,被生生咬了几块肉,忍痛报了警,这会应该上急救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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