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啊,不然刚刚你用手撬的监控机箱?”
“得,枪给你,省着点电。”陈栎把从安保员身上搜到的小型电击/枪塞进了烟枪的后腰里。
“跟个玩具似的,”烟枪鄙夷,“那你呢?”
陈栎微微欠了欠身,手指飞快地从靴管里抽出一根透明的片状物,手在烟枪后腰一摸,便把它也塞进了烟枪的皮带里。
他的动作快而准,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摸了一下烟枪的腰。烟枪却看清了,他是把一片玻璃刀塞进了自己的皮带里。这套玻璃刀是子母刃,两把大一些的母刀,和一把小一些的子刀,说是玻璃但不是真的玻璃,材质是硬化树脂,强度不够但还算锋利。
“这不也是个玩具。”烟枪撇撇嘴。
陈栎没理他,径自从烟盒里掏了根薄荷雾化烟吸了起来。
时间对于在场霍乱的众人可能只是几晃,可对于这两个紧绷心弦、耳听八方的人来说一刻三秋。
陈栎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薄荷粒子将口腔黏膜蛰得发疼。烟枪的眼睛已经熬红了,红眼框显得皮肤更加的白。
他们一正一侧靠在客席的栏杆边,静静地盯着面前狂欢不歇的人群,恍惚间,竟然觉得眼前的已不再是道貌岸然的人类,而是赤身裸体、茹毛饮血的兽类。
精神在不断地消竭,头皮发痛,鼻唇间熏然发热。为了伪装得更贴合设定,两人都没少喝酒,也跟着音乐随便跳了几段风骚的舞,和那些癫狂的男男女女皮肉相贴,尽力演出陶醉的样子,但脑子里的弦却一刻不停地紧绷着。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像是被锋利的线飞快划过,登时尖锐的痛起来——只是他术后留下的老毛病,偶尔发作,最近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栎扶着烟枪的背,额头靠在烟枪的肩上,短暂地缓了缓精神,这阵疼痛意料之中很快散去,可能是精神紧绷熬得有些久。
等到他在直起身时,与烟枪交换了一个眼神。
秒针归位,凌晨三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了起来,人群间顿时呼声鼎沸,看来这些都是凌晨三点的常客,吃够了餐前开胃小菜,终于迎来久等的正餐,让他们发出几乎不似人声的喊叫。
只见背景画布慢慢向上折叠,与此同时那些铁链捆绑着的也男女被缓缓放下,宾客对着这些洁白的躯体吹口哨,而那些被吊得麻木男女眼神空洞,对此露出机械的笑容。
当画布完全打开,另一个空间展露在眼前,无比的漆黑、深邃,和这厢的繁华热闹全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
人们慢慢地涌向黑暗的那端,随着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叠加,全黑的地面开始亮起一星一点的细光,细光逐渐增多,恍然如同银河一般。
错落的星子在地面上悠然流转,牵动着人们灼热的目光,终于它们停在了中心,汇聚,闪现,爆发,如同宇宙中绚烂炸霰的小行星。
一个银白的星球在黑夜的银河中骤然亮起!
星球一瓣一瓣得剥开,每一片金属骨骼铸成的花瓣上都坐着一个模样怪诞的“人”。
他们被关在透明箱盒里,姿态蜷曲或扭曲,其荒诞不经的外表甚至让人很难在脑海里具象出一个比喻。
人类的欲望何其恐怖,可以打破生物间山一般的壁垒和隔断。
赤身生鳞也罢,身背双翼也罢,至少尚存几分美态,而有些简直丑陋怪异的无法入目,若地狱的恶鬼倾巢而出,只怕也要被吓得一个跟头。
人群一度安静了下来,似乎是在静静欣赏这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能到达忉利天第七层的不足五十人,每一个人都拥有相当的地位和财力,这里能够让他们剥去平日的伪装,像是无知无惧的恶童一般,不加拘束地讥笑、放肆、泄愤。
所以他们在这里流连忘返,甚至不计较这里粗糙的服务和麻烦的手续。他们只要被深深地刺激官能,从而发泄白日里那些压力和愤怒。
银白星球完全裂散,它的中心应该是一片小小的平台,隐藏在女人沉重的裙摆下,将台上这个绝美的女人推到场内的制高点。
顿时银白星球骤然熄灭,一束冷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第20章
华丽的鱼尾红裙勾勒出佳人极为曼妙、凹凸有致的躯体,曳地的裙摆仿佛是水母的伞盖一般张开。
她漆黑的长发垂落至膝盖,纤细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个金环,金环中央镶嵌着一颗碧绿的独目,金环下坠无数条金纱,像是流动的金光般包裹着她的全身。
她的美动人而又复杂,风情、媚态、高贵、冷漠种种极端又复杂的美态都与她的五官相关,她的妆容很淡,就连嘴唇都是娇艳欲滴的少女的原色,眼睛妩媚而深邃,眉毛修长而素净,竟有几分佛相。
她缓慢地摆动起腰肢,就在她的胯骨达到了最佳斜度的时候,一声清晰的滴水声响了起来。
那肯定是颗非常浑圆晶莹的水珠,才能滴出这样沉甸饱满的声音。
接着第二声水滴声,她将腰肢摆向另一边。
随着水滴声的间隔越来越短,她的腰肢摆动得越来越快,金纱线在她的身周摇曳生影,如同一阵金风包裹着女人秀美的胴体。
也就在同时,她张开嘴,缓慢地唱起了歌。
那是一首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歌曲,以通用语言六写成,水滴声的节奏恰好契合通用语言六中频繁出现的摩擦音,每一句的句首衔尾于水滴声,而句尾都带着一个沉重的摩擦音,让整首歌听起来古老而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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