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践踏他们一次之后,还要来践踏第二次?
凭什么?凭什么?!
“许颐。”汤闲笑带着一脸风干的泪痕,黑眸灿若星辰,“我其实从来没有后悔认识过你,喜欢你是我的错,让你厌恶是我的错,不能明辨是非也是我的错……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我后悔认识你,后悔喜欢你,你配不上我的喜欢。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改变过,当年你是懦夫,如今,你依然是个懦夫。”
许颐全身一震,他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辈子才会遇见你。”
她的语气平静非常,话语却好似一把凌厉的剑刃,一次又一次捅穿他的心脏。
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幅画面,与当年仙人墓中,汤闲笑走火入魔的时候相似极了。
如此可笑,如此可笑!
许颐浑身脱力一般,半跪了下来。他垂下头,眼泪自脸颊滚落,被半空锋利的叶片碾碎,什么都不剩。
他如愿以偿地体会到了汤闲笑的痛苦,只可惜,这远远不及汤闲笑所感受的痛苦的千分之一。
他如今的感受,只是汤闲笑当年的冰山一角。
可仅仅冰山一角,却足以催动他摇摇欲坠的道心,分崩离析。
或许,当年仙人墓中发生的事又将重演。
“小心,许颐走火入魔了!”柳大壮上前一步,取下腰间斧头,将其他人挡在身后。
汤闲笑看到这一幕,却是讽刺地笑了。
她活够了,死在他手里,折磨他一辈子,也足够了。
所以,当许颐逐渐被吞噬理智之后,她从枝蔓上跳了下来,赤足踩着一地的枯枝,一步一步向许颐靠近。
许颐双目猩红,一手握紧拂尘,只需抬手之间,便能打散汤闲笑的魂魄。
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他和汤闲笑只能活一个。
染血的拂尘受到灵力催动,忽而掠向了半空。
“等等!”司空信大喊一声。
汤闲笑不能死,他们还没有问出水神的下落。
在他喊出口之前,谢书辞没有多做考虑,从佩囊里取出了伏龙法器,准备用它保住汤闲笑。
谢书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不想让汤闲笑就这么死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拂尘从高空下落时,许颐半跪在地面,用仅剩的灵力卷起身边的叶子,形成一小股卷风,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汤闲笑的脸和衣服上。
画面一度静止下来,谢书辞和司空信的动作僵住了。
汤闲笑的脚步停滞在原地。
围绕在许颐周身的风无形散去,飘舞的叶子归于平静。
鲜血沿着他的手臂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溅在草地上。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脸颊布满鲜血和伤口,两道泪痕清晰地从鲜血中淌过。
与此同时,拂尘从高空掠下。
它拴住汤闲笑的脚踝,将她往上一拉,倒吊在了半空。
山水墨画撞进了一抹明艳张扬,拨云见雾后,得以窥见其真容。
第79章 (二合一)
不可承认, 却已是既定的事实。
明明、明明……
最先动心的人,是他。
若早些明白,这些苦、这些磨难, 都……
或许, 他曾经唾手可得,却毁在了一念之差。
他浑身上下浸透的鲜血将道袍染成扎眼的红色, 与汤闲笑身上那么色彩相得益彰。
他们一个在天, 一个在地,抬眸便可看见,却永远触碰不得。
“为什么。”
汤闲笑被倒吊在半空, 看着瘫软在地上、费力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许颐, 困惑地问道。
许颐同样看着她,有些话, 他想说, 却没有力气说,也不能再说。
他错了, 彻头彻尾地错了,而且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有些话,不说也罢。
谢书辞讨厌悲剧, 讨厌一个人的生命在他眼前的消失。
他永远分不清对错, 只是想挽留一条生命。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丹药救不了一心求死的许颐。
许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仿佛要把这个女子刻进骨头里, 这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吾与你做一个交易。吾将死去之人渡入轮回, 你把自己献给吾。”
“……她。”
“吾可向你保证, 她也有来世。”
“……好。”
随着地上男人失去声息, 一道古老神秘的阵法出现在他的身下。
刺眼的白光覆盖在他和汤闲笑身上,仿佛洗去了他们身上沾染的鲜血。
与此同时,几道迤逦的鸟鸣声划破天际,三只惊羽鸟凭空出现,它们从高空俯冲而下,融入那道白光之中。
看见那道阵法,和天际翱翔而下的惊羽鸟,谢书辞呆滞了。
辟邪……又是辟邪……
许颐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三只惊羽鸟融于阵法中,许颐的身形一点一点被吞噬,直至消失不见。
阵法随之消失,山中恢复一片平静。
拂尘失去灵力操纵,松开了汤闲笑,和汤闲笑一同掉落在地上。
汤闲笑神色迷茫,看着许颐消失的位置,原本滴落在草地上的鲜血也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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