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类最擅长掩饰。季星回笑着说。
男人爽朗地笑,甚至熟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针见血。
两个人突然沉默起来,空气里满是烟草的气味,像是心事的集合体。
有手机的振动声突然响起,男人说了句抱歉,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接起来。
你忙完了?没事,不用接我嗯,那我现在过来,很快的,十分钟吧。
这个电话很简短,听起来应该是和那个今晚约好的人的交谈。
男人挂了电话,把最后一口烟吐出来,笑了笑:这下可以慢慢走过去了。
季星回多问一句:你朋友也住在这里?
男人点点头,指了指斜后方:他住后面的洋房。
那我走啦,谢谢你的烟。男人重新把口罩拉起来,笑着和季星回说拜拜。
季星回也跟他挥手,他把烟蒂扔进垃圾桶,然后慢慢走回去。
多谢这个偶然遇见的年轻男人,季星回已经从刚刚郁闷的情绪中出来了,他走到二楼的时候脚步顿住,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他想起是在哪里见过的刚刚那张脸了,就在今天中午,周克云在车上跟他说代言人的事,他在百度百科上看到的林若恒的照片,和刚刚的年轻男人,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了一块。
不可能吧。季星回不太敢信。
怎么站在楼梯上发呆?周克云穿着睡袍,没有戴眼镜。
季星回愣了下,继续往上走:没什么。
经过周克云的时候,周克云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有点低:你去抽烟了?
季星回想,周克云应该是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于是他说:我去换件衣服。
周克云轻轻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星回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弧度偏圆,没有攻击性,像食草动物,显得纯真。嘴唇是红润而柔情的,唇角是向上的,好像永远会对你微笑。
周克云放软了语气:我是想说,你如果要抽烟,不用特意跑到外面去,在自己家不用这么拘束。
季星回很慢地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有一种属于女性的柔情,也像个甜蜜陷阱。
他说:谢谢。
周克云松开他的胳膊,于是他们擦肩而过。
后来他们没有再交流,床足够大,所以可以睡得泾渭分明。
季星回忘记调整闹钟,六点五十准时被闹醒,他抬起胳膊看手表,一边打哈欠一边关闭闹钟。
他实在困,半梦半醒地继续睡,直到七点半,周克云起身。
原来和人同床共枕早上是这种感觉,季星回听着周克云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然后是卫生间门关上的轻响,很轻的流水声,听起来很遥远。
季星回翻了个身,打算在周克云离开卫生间后起床。
卫生间的门被重新打开,周克云回到床边拿了手机,然后静了几秒,这才下楼。
季星回睁开眼睛,冷静了三十秒,才慢吞吞地起床。
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是双份的,洗手池很宽敞,各摆各的也不拥挤,一瓶全新的须后水摆在季星回那一侧,和周克云的是同款,味道是一样的。
季星回还是用了自己正在使用的那一瓶,他没有浪费的习惯。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岛台上已经摆好了餐盘,今天周克云做了鸡肉三明治,还有玉子烧,水果是草莓和青提。
喝牛奶还是咖啡?周克云问他,自然得好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那样。
牛奶就好。季星回坐下来,看起来乖乖的。
周克云把热牛奶推给他,自己拿一杯冰美式。
一会儿我送你上班。周克云说。
季星回喝了口奶:不用的,这里离我们银行很近,我走过去好了。
你认识出小区的路吗?周克云问。
季星回沉默了一会儿,昨天开车进来都花了十分钟,他估计得用导航才能出去。
今天我送你。周克云做了决定。
于是吃完早餐,季星回收拾厨房,周克云上楼换衣服。
他们一起走到车库,周克云开车,他跟季星回说:你可以开这辆车,我平时不怎么用。
季星回闷咳一声:这也太贵了,开得比我们行长都要好了,使不得。
周克云看了下方向盘上的宾利标,又说:那我给你买辆便宜点的,陈思锦开的什么车?
季星回赶紧摇头:无功不受禄,而且才这么点路,我自己买辆小电驴比开车快。
好吧。周克云说。
不知为何,季星回觉得周克云的表情有点遗憾。
你平时如果要用车,车钥匙就在门厅,不用跟我说。周克云又补充一句。
季星回没再拒绝,只是诚实地说:其实我拿了驾照之后都没怎么开过车。
没关系,这车安全系数挺高的,保险也都有。周克云一本正经地说。
季星回突然被逗笑,心情变得明快。
早高峰的西庭十分繁忙,周克云把车临时靠边停了一下,季星回下了车,跟他挥手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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