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不是,岂不是尴尬。
你听力真的不错,我自己都听不清我吹的是什么,你居然差不多都能听出来。
顾长逸将柳笛塞到口袋里,指了指旁边的树根,累不累?我看你一直蹲在这边忙,要不要坐着歇会,喝口水?
穆冰莹还在想着他说的,差不多都能听出来。
那是不是说明最后那三个字,她听对了?
但看着男人脸色正常,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哪有人说了那样的话,还能像没说过似的,转眼就想着休息喝水了。
穆冰莹将心思压下去,跟着坐了过去。
大树根很大,原来是一棵两三个人张开手臂才能围一圈的老树,后来被雷电劈了一道焦枯了,多年不见活过来,越来越枯萎,村里人才给锯了下来。
村民平时上山干活久了,都会坐在这里休息。
你也坐吧。穆冰莹坐下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发现他还站着看她,开口让他坐下。
顾长逸坐到旁边,两人之间还有很大空隙,后面还能坐两三个人。
穆冰莹想着不能歇太久,喘口气就行了,因为得赶紧把竹子拿回去做好火把去晒。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没出声,想让男人好好休息一下。
他刚才吹了那么久,应该需要停下来好好喘口气。
刚这么想完,曲调又响了起来。
穆冰莹转头看过去,发现他手上拿的不是柳笛,而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竹笛。
他正将竹笛斜放在唇边,吹出的音调不像刚才那样,这次是很认真的在吹。
曲调悠长安静,温暖好听,与他这个人完全不相符,但与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很相符。
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洒下,金光打在两人身上,微风轻拂,树叶悄悄摆动,没有发出飒飒之声,像是怕打搅了男人,怕打断这么好听的曲调。
穆冰莹越听越专注,眼神里缓缓流露出崇拜的光芒。
这么简单,还有些粗糙的竹笛,居然能吹出这么让人陶醉的曲调。
一首吹完,顾长逸没有停下,双眼紧紧看着媳妇,手指无意识按住笛孔,吹着他曾经盼望着两个人一起听,最后却一个人听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歌。
不知吹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久,一直到头顶上的阳光突然倾斜,树荫暗了下来,穆冰莹才突然醒过来,情不自禁鼓掌,真好听,这是什么调子?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不告诉你。顾长逸拿下竹笛,在手里转了几圈,看着头顶阳光,差不多了,咱们下山?
为什么不告诉我?穆冰莹是真的很想知道,刚才她真的沉浸到曲子里,感觉就像是与他一起在云端踩着白云,走了很久很久。
顾长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里真舒服。
穆冰莹看他又转移话题,拎着背篓站起来,把背篓往身上背的过程中,一直抿着唇看他。
顾长逸转头看着媳妇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装满对他的控诉,忍不住笑了,抬手拨了拨她额前花环上的柳叶,走吧。
穆冰莹嘴巴抿得更紧了,刚才还以为他要说了。
顾长逸走回野竹林,拖起三根砍好的竹子。
穆冰莹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砍刀,我来拿,你没带手套,竹子很滑, 砍刀不小心掉下来会砸到脚。
不生气了?顾长逸低下头看着媳妇的脸,笑道:我刚才是有感而发,乱吹的,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穆冰莹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长逸拖着竹子往前走,你看,就知道说了你不会相信,所以我才不说的。
这次穆冰莹眼里的狐疑褪去了,有点相信男人的话。
她刚才还以为这是男人从敌台听来的音乐,所以不能说出来,但一想,他连看那些书都告诉她了,两个人现在是革命友谊,就算听了,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她的,可能真的是随便一吹,不知道名字。
这么一想,穆冰莹心里对他的崇拜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有感而发,就能吹出这么好听的曲调。
他简直是个天才。
顾长逸看着媳妇脸上出现隐隐的笑意,忍不住跟着翘起嘴角。
当然是不能说的,这首歌等到了九四年就会发行,现在不说,过个十几年,媳妇就会忘了。
现在要是说了,等到那时候,这歌出来了,媳妇一听,不就完蛋了。
两人下山回到家,穆冰莹搬了凳子,准备做竹篾,结果又被顾长逸抢了去。
这个你也会做?穆冰莹非常意外,看到他拿起一根竹子,对着竹筒劈开,再开始削,手法全对,更意外了,你是城里人,应该没接触过这些,是去参军的时候学的?
这些都是野外生存必备。顾长逸砍下竹子,没几分钟就做好了一个竹篾火把,总共要做几个?
这里大概可以做十个左右。穆冰莹把他做好的拿起来看了看,都做了,全家一人一个,再留两三个备用。
发现他做的竹篾火把比她还要好,穆冰莹把背篓里的荠菜倒出来择,考虑是今天晚上包饺子,还是明天包饺子。
你想吃饺子么?
想吃。顾长逸偏头看了眼地上的菜,是今天包?明天包的话这些菜没今天新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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