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司空珏没有答话,而是摇头了。告诉他这个的不是青菀,而是青菀的师兄盘羽。他夜探方诸山各处,与盘羽在暗中较量了一番。他那个人武功谋略处处不输于人,论心计连司空珏都不得不承认那是个让人胆寒的角色。司空珏的目的是什么,盘羽倒没有说出来,不过却暗示了他一点。
岛主极为宠爱青菀这个孙女儿,更是将她当做未来继承人一样来培养,方诸山的一切将来都是青菀的。想要得到什么,只有成为青菀的人,得到她的同意才行。他是为了还魂丹药才千里迢迢来方诸山的,要他留下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有成为青菀的人,简直可笑!
这里或许有我们的熟人。鱼璇玑捻着一缕发,眸光冷冽得如冰如雪。
司空珏挑动着眉,看了眼手中的酒盏,没有说话,不知是赞同了还是否定了她的话。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能他的目的已经被方诸山的人洞悉了,四面早就埋伏下了人,又是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静观其变。拿起酒壶想要倒一杯,却发现酒壶都空了,一滴也倒不出来了。他哂笑,干脆放了酒杯转头看着窗外飞进来的落雪。
鱼璇玑将最后一口酒抿尽,一手托腮也朝外面看了去。黯淡灯光洒在窗台上,雪白的六棱也沾染上祥和的色彩。她眯了眯眼,微有醉意地勾了勾唇,脑子里全都是赫连烬的影子。他生气,他暴戾,他无赖可她怎么就那么想念他呢?刚才的事,他会不会不原谅自己,都这么久了还没派人来找她
快要熄灭的灯光突然间窜起了火舌,火光拔亮让昏暗的内室陡然亮堂了些许。
本座想尽快回去。她赫然起身,纤细的身影挡住了来自前方的明亮光线,让坐着的司空珏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司空珏几不可见地紧了紧手指,淡漠得对她宛如个陌生人,道:楼主想走想留,不是珏能干涉的。
你自然是无法干预。一片雪花不知耗费了多少力气飞过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刚抬起的手背上。指尖一捏,瞬间化成碎屑被屋中的温度融化成了小小的水滴。鱼璇玑怅然地看了看,道:本座会在战场等着你,桐封王。
袍子的衣角随着她走动的动作而飞扬,轻快明细的身影大气从容,拉开紧逼的门扇,迎上狂暴的寒风走了出去。
司空珏静默地看着完全融入夜色中的黑影,眸光澄亮得宛如星子,他们再见面就是战场了吧。
宿命如此安排,想要逃离,却是怎么都办不到的。
主上,属下终于找到你了。没有暖炉火炭的室外格外地冷,像是走进了天地间最为阴寒的地方。鱼璇玑的酒醒了两分,步履却还是有些乱的。听到背后有人呼唤,她颤颤定住身形,来人是挑着灯冒雪而来的白钰。
这么晚了,他找自己干嘛?
白钰还没靠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脚步越发地快了,脸上带着焦急道:主上,你喝酒了?她来的方向像是司空珏所住的楼,难道她是去找司空珏喝酒了?难怪他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人!
什么事?鱼璇玑颇为头疼地揉着脑袋,刚才喝的酒后劲真大,突然涌上来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先才属下得到消息,岛主已经将火焰鸟的血给了烬王。他本来是想找她商议该怎么办的,毕竟那东西不是在他们的手中,想要实施鱼璇玑原来的计划,那火焰鸟的血必然不能让赫连烬得了去。
鱼璇玑闻言直摇头道:不用了,该做的本座都做了,他没事了。解药已经让赫连烬喝了,他身上的寒毒能除,鱼璇玑也算放心了。
白钰惊诧,猜着莫不是主上已经让烬王把解药喝下去了?
事情已了结,我们明日便离开这里。素手扶着廊檐下的红柱,踉跄着朝着最近的客房走去。
身后,白钰凝视着她远离的身影,猛然道:主上,你这样做真的值得?
尽管知道他们鹣鲽情深,可主上自此后便要沦为不人不鬼的怪物,或许是知道了他白家与主上的渊源,心里作祟不愿意看到她如此。何况,陨圣楼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难道就不能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比如将解药一分为二,让两个人都压制住寒毒的毒性,不至于非得弄成这样一人活着就得要了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白钰,中毒的若是玉落,你会自己喝了解药,看着她死吗?鱼璇玑没有向往常般训斥,反而轻松地朝他反问。
玉落和他的命,两者之前做一选择?像是被什么哽在了喉咙里,白钰愣住的同时也不知该怎么说,这样的情况他遇得上吗?不,他这辈子都不要碰上这样的情形。
鱼璇玑没理会他的纠结,轻快地笑了两声,声音里透着豁达和放松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夜越发深沉,何时才能到天明?她不知道,更猜不到。
喝了几杯酒,算不上宿醉,可鱼璇玑在床上一躺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外面风雪已经停了,天上还挂着暖烘烘的太阳,院子里的各色梅花都齐齐绽放,仿佛一夜春风什么都开始改变了。
侍女送上醒酒茶给她喝了,鱼璇玑把人遣走,自己披了件披风就朝外面走。阳光正明媚,昨晚堆砌起来的薄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有在少部分地方才能看见。她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昏沉沉的还带着刺痛感。抬起发昏的脑袋对着天,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好像也跟着吐了一口郁气,人都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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