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彩头,你不懂么?”她微蹙了眉头,似颇为无奈地看着他,如是说道。
他这才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那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花令秋便笑笑,把荷包收了下来,然后对她道,“放心,经过你这回敲山震虎,我想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遇到这种倒霉事了。”
宁婉清听他这么说,不免就有几分歉疚,心想若不是有人想打她的主意,他又怎么会受这无妄之灾?说到底,还是因自己而起。
想到这儿,她开口时语气不免又温和了几分,说道:“嗯,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两人像是自有默契地将道君山发生的事就此翻了过去,谁也没有再提,一路随意聊着闲话,并行着出了府门。
马车早已候在了外头。
花令秋转身刚走了半步,又停住,顿了顿,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对宁婉清说道:“对了,过几天我要去天池关一趟,有个朋友家中有喜。”
宁婉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自己提前报备去向,于是立刻点了点头:“好,知道了。那你几时回来?”
“一去一回……大概秋天的时候吧。”他说,“等我回来再探望太夫人。”
“嗯。”她听着,不由一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哄的祖母?我还从未见过她这样亲近别家晚辈的。”
“我若说我本就花见花开你信么?”花令秋想到这场宁太夫人特意安排来考验他牌品的局,笑道,“她老人家不过爱屋及乌罢了。”
宁婉清莞尔道:“我信。”
温然话音随风自耳畔拂过,他倏然微怔,须臾,才重又缓笑道:“时候不早,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嗯,”她说,“路上小心。”
花令秋点点头,带着随侍转身走过去上了马车。
车轮缓缓开始滚动,他从袖中拿出宁婉清给的荷包,轻轻捏了捏,发现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感觉没错,里面除了银钱之外果然还放了什么东西。
他打开荷包,将里头的玩意儿倒在了摊开的掌心上——随即,一颗系了佛结的檀木珠便伴着几粒银钱滚了出来。
“咦?”旁边的随波见了,不由奇道,“怎么这钱袋里还放了颗檀木珠子?”
“这叫定福珠。”花令秋将珠子拿在指间,说道,“丰州有个习俗,送这种珠子给人能帮对方祛厄运,定福气。不过,”他说到这儿,略顿了顿,续道,“一般都是大人给小孩子讨吉利的。”
“噗!”随波没忍住笑出了声,“宁少主怎么会送您这种给小孩子的玩意儿?就算给个正儿八经的平安符也好啊。”
花令秋看了他一眼,随后自己也笑了:“她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又道,“大概是觉得送平安符显得太过郑重其事吧,可是居然能想到送定福珠,也真够稀罕的。”
但这却是他头一回收到这样的礼物。
忽然间,毫无预兆地,他就想起了十二岁那年收到的那份生辰礼。
沉吟须臾,他垂眸笑了笑,将指间的木珠重新放入了荷包。
***
当天晚上送了花令秋离开宁府后,宁婉清再回到青松院,才从自己祖母的口中得知了他确实只是来正式拜访宁家长辈的。
更意外的是,他送给宁太夫人的礼物竟然也是一串念珠!
她还记得当时祖母那种含笑打趣自己的目光,对她说:“这念珠是用木患子菩提盘的。”宁太夫人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份礼物的喜爱,说道,“光是晓得投我所好不算什么稀奇,不过他竟然知道送这样的念珠给我,可见是个用了心的,你瞧瞧这每一颗的品相,就是金银玉器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宁婉清那时才晓得,原来送念珠也有这么大的学问,照祖母所言,花令秋就算没有读过佛经里关于木患子菩提的传说记载,也一定下了些工夫去琢磨。
有些东西并不是越贵重越好,而祖母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份礼物中所含的心意,所以才对他生了好感。
原来还真是个花见花开的。宁婉清如是想着,不觉失笑。
她想到他很快就要离开丰州城再去天池关,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并没有说临走前会不会通知她去送行,那自己到时候是问还是不问?去还是不去?
宁婉清有生以来头一回体会到这种纠结。
要说起来他不过是去参加个喜宴,又不是和两年前一样久居不回,她若是还巴巴地赶去送行,好像也太夸张了点儿……但若是不问也不去,她心里又总觉得不大得劲,两年前他走的时候她没有立场和理由去送他,所以只是在城郊的山坡上远远看了他一眼。
而现在,她是他的未婚妻,却仍在为应不应该送他远行而犹豫。
她为何还要犹豫呢?
这明明是她当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啊。
一念及此,她忽然就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手里头的书就把纯光给叫到了面前。
“你去问一下花二公子几时启程去天池关。”她吩咐道。
纯光领了命,没过两天匆匆来禀报道:“打听到了,说是明天早上就走。”
“这么快?”宁婉清很是意外,想了想,说道,“帮我把霜兰院的平面图拿来。”
纯光虽不明就里,但还是很快把她要的东西从书房里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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