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捂着胃,额头渗出些汗珠。他对司机说:“师傅,停车。”
“你怎么了?”司机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喝多了?”
“没,但我……”晕车的毛病犯了。
“你等等啊,前面就能停了!”
唐蘅不说话,紧紧按住自己的胃。平时出门他都尽量坐地铁,或者贴了晕车贴再打车,而今天原本可以坐2号线回汉大,但是太晚了,地铁已经停运了。
出租车总算停下,唐蘅拧开车门冲出去,蹲在草丛边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偏偏又吐不出来,生理性眼泪涌出来糊了满脸,别提有多狼狈。
司机等了一会儿,走过来关切地问:“没事吧?要不要我把你送医院去?”
唐蘅哑声说:“没事,”最终也没吐出来,唐蘅掏出钱包,“就到这吧,我走回去。”
“啊?”司机说,“那还远得很嘞。”
唐蘅摇头,示意不要紧。
这一晚,唐蘅从岳家嘴走回了汉阳大学,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看着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店铺都打烊了,唯独剩下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他在一家7-11买了矿泉水,喝一半,剩下一半浇在脸上,T恤被淋湿了。继续走,脚上磨出血泡,一身大汗,T恤湿透了。
到家时手机电量早已耗尽,唐蘅看都不看,精疲力竭地扑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也许是太累了,他什么梦都没有做。
一觉睡到阳光明媚的下午,唐蘅被保姆的开门声吵醒。
他摁了摁手机,没反应,才想起来还没充电。
“王阿姨,”唐蘅皱眉,“几点了?”
“四点多啦!”王阿姨连忙接了杯水递给唐蘅,“怎么搞的嘛,嗓子哑成这样,上火了?”
“可能是吧……”嗓子确实沙哑得厉害,不只是嗓子,整个人都钝钝的。
“我给你熬点绿豆粥?解暑去火的。”
“好,谢谢您。”
“你这孩子,三天两头在外面吃,能不上火嘛,”王阿姨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说,“今晚就在家吃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啊。”
唐蘅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他把水温调得很低,整个人清爽许多。王阿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了,此时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唐蘅把手机开机,立刻收到一连串消息。有同班同学的,问他过几天去不去长沙旅游;有玩乐队认识的朋友,邀他去看他们的专场演出;当然消息最多的是安芸和蒋亚,这两人约好似的,从中午开始,一个短信轰炸,一个电话轰炸。
唐蘅拨了蒋亚的号码:“怎么了?”
“操,你还活着啊!”蒋亚骂道,“我俩就差报警了!”
“滚吧,你还有空管我?”
“这话说的,咱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么,”蒋亚暧昧一笑,紧接着又问,“你嗓子哑了?”
“嗯,”唐蘅说,“吹空调吹得。”
“我靠你不是吧,”安芸的声音传过来,“明天晚上有演出啊!”
“……能不能改成后天?”
“后天周一!”
“周一不行?”
“倒也可以,但你不是要和小沁他们走访吗?”
唐蘅沉默两秒,低声说:“我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啊?”安芸愣道,“为什么?”
“不想去了。”
“那……唐老师同意啊?”
“再说吧,”唐蘅有些烦躁地转移话题,“你俩今晚有安排吗?”
蒋亚说:“这不等您指示呢。”
“来我家吃饭吧,吃完看电影,斗地主也可以。”
“没问题!”蒋亚欢呼,“我想死王阿姨的粉蒸肉了!”
第30章 不是一路人
那天之后,唐蘅删掉了李月驰的手机号码,也不再去参加大伯的项目,再没见过李月驰。生活骤然拨回到认识李月驰之前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唐蘅觉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得令他感到陌生。
进入八月,暑假还剩整整一个月,武汉的夏天仿佛没有尽头。唐蘅考了一次托福,成绩足够他申请所有理想的学校,留学的计划算是又进一步。这之后他彻底闲下来,天气太热,他只在傍晚时出门,要么去排练,要么去演出,要么和蒋亚安芸坐在livehouse或酒吧里听歌。
唐蘅又见过几次田小沁,他不知道李月驰是怎么向她解释的,总之两人见面时,田小沁并没有问过“你怎么不来走访了”之类的问题,她总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对她来说,的确算不上“发生”了什么。也许对李月驰来说,同样如此。
八月初的一个夏夜,他们三个又和田小沁在一起吃饭,照旧是大排档:小龙虾,热干面,炒花甲,和一盘一盘的烧烤。四人都吃得汗津津的,一半因为热,一半因为辣。桌上的饮料喝完了,安芸自告奋勇去买新的,蒋亚假惺惺地说:“这种事哪能让女孩子去啊,我来我来!”屁股却牢牢粘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安芸在田小沁面前总是格外勤快,便也配合道:“还是我去吧,你们想喝什么?”
“我要可乐!”蒋亚说,“冰的啊!”
安芸隐隐翻个白眼,语气十分温柔:“那小沁呢?”
“冰红茶就好,”田小沁温声说,“辛苦你啦。”
“唐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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