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整个天空都被晚霞渲染成明亮的黄色,街道上却已经没有人了,城中的事闹得人心惶惶,早早闭了店回家。
牧风眠在一棵枯树上找到了宴星稚,她正躺在高高的树枝上,头枕着手臂,一条腿支起来一条腿往下垂着轻晃,惬意舒适的睡着。
床榻上睡不得,要跑来这里睡?牧风眠站在树下,仰着脸对她道。
宴星稚压根就没睡觉,只不过在城中转了一圈,觉得无趣之后才随便找了一个树坐着,听到牧风眠的声音,她往下瞅了一眼,说道:我想在哪就在哪。
下来吧,要上路了。牧风眠道:荀左已经买好兽车。
宴星稚一听,就立马从树上跳下来,跟着回了客栈,就看见客栈门口停着一头老黄牛,身上戴着鞍绳,后头拉一辆俩轮子的板车。
这就是兽车?宴星稚惊愕地指着老黄牛,一脸我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
牧风眠道:他说只有这一辆兽车了。
我不坐。她十分果断地回绝。
走过去?牧风眠道。
宴星稚拧起双眉,极其烦躁:你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牧氏嫡长孙,怎么混到如今连一辆像模像样的兽车都没有?
牧风眠无辜被迁怒,摊着双手道:我本来也没有兽车啊。
他因为以前厌恶兽族,出行从不坐兽车。
宴星稚就道:寻屿呢?它跑得快,让它背着我们。
牧风眠说:不成,它不喜欢别人坐它身上。
我见它上回驮着我,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牧风眠眸光轻转,欲言又止。
见牧风眠没有接话,不赞同她的提议,宴星稚就纳闷问:兽族难以驯化,只能奴役不能同类这话不是你说的吗?现在怎么倒是一副很爱护兽族的样子,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为难我吧?
牧风眠也硬气,坦坦荡荡,以前是我错了,已经悔改,莫要再提那些事。
宴星稚见他倒是没有半点知错的样子,那你现在让我坐着个破牛车也是错的,赶紧悔改。
这不算错,情势所迫,我都能坐,你坐不得?牧风眠反问。
我就是坐不得这东西。宴星稚心头有气,说的话自然也不怎么好听,牧风眠,兽类没有那么娇弱不堪,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呵护。
牧风眠顺口说道:你不想坐这兽车,为何昨日师怜雪提出同行你又不同意?
谁知就这么一句话,给宴星稚点炸了,当即就气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埋怨我拒绝跟你老相好同行?我说你怎么存心找我事儿呢,原来是因为这!你想坐她的车你去啊,怨我干什么?
牧风眠立马就意识到说错话了,我没有怨你的意思。
宴星稚一双杏眼瞪着他,盈盈流转,顾盼生辉,又凶巴巴的,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口是心非,反正都是去雪涯宗,你跟谁去,早一日晚一日的,又有什么分别?
约莫是越想越气,她又道:左右这辆破车也入不了风眠神君的眼,我砸了就是!
话音落下,牧风眠就眼睁睁看着她几个大步上前,双脚一并,跳得老高,猛地往板车上一踩,只听木头碎裂的脆响,板车就被宴星稚踩碎一大片。
牧风眠:
到底是谁一开始说不坐的?
宴星稚两三下就把板车给砸了,老黄牛被这动静吓得不轻,撒开蹄子就要跑,宴星稚刚一脚踹进去还没来得及收回,被这猝不及防一带,脚底打了个滑仰面摔了一跤,栽倒在地上。
牧风眠见状下意识往前,想把她拉起来,却见她自己就一骨碌爬起来,叉着腰道:行,跑吧,都别坐了。
说完眼色不大好地睨牧风眠一眼,正好也给了有些人理由,安安心心地去找老相好。
牧风眠抿着唇线不说话。
他现在只想摆个时光回溯阵法回到几句话之前,把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自己揪起来打一顿。
师镜随便采买了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回来的时候正要碰上叶檀和席淮二人,三人顺路而归。到了客栈就看到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地站在客栈门的两边,原本停着牛车的地方只剩下几块破烂木板。
车呢?他惊讶问。
跑了。牧风眠看了还生着气的宴星稚一眼,被她踹跑的。
师镜的火气腾一下烧到眉毛上,强忍着怒意道:为什么?
她不想坐牛车。牧风眠又道。
城里只有这么一辆兽车。
我说过了,她不听。
宴星稚黑着一张脸,抱着双臂,一副存心找茬的样子,谁上去劝估计都要被呛声。
师镜见牧风眠都不敢上去说话,也沉默地站在一边,心里盘算着要不直接跑路算了,真难伺候。
他站在牧风眠身边,低声问:这只有牛车,她若不坐,那想怎么过去?
她想坐寻屿过去。牧风眠也低声说。
师镜了然,她要坐寻屿,牧风眠肯定是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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