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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烁跟阮漠寒一起回到家。
她把抱了一路的新拖鞋放到地上,又发现一根透明的塑料绳,把两只拖鞋绑在一起。
又把拖鞋拿起来。
她真像只小兽,第一反应不是找剪刀,而是亮出唇边尖尖牙齿,用力,把透明塑料绳咬断。
又“啪啪”两声把拖鞋放到地上。
穿上去,鞋底很软,明明是夏天凉拖,简烁还是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旋一个圈,再旋一个圈,嘴里哼着“嘣嘣嘣”,穿着新拖鞋跳进客厅。
阮清音正在看电影,看到她和阮漠寒一起回来,问:“你刚突然跑哪去了?”
简烁嬉笑:“你不是说想吃番茄鸡蛋面么?”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就是说了,你忘了啦。”简烁一屁股在阮清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两只拖鞋的鞋跟着地,脚翘起来,摇摇晃晃,欣赏着自己的新拖鞋。
阮清音敏感,她当然也注意到了:“你怎么有新拖鞋?”
阮漠寒走过来,面无表情:“那双客用拖鞋坏了。”
“是吗?”阮清音不感兴趣,又转过头,去看电视上放着的老电影。
“喂。”简烁不满:“你多看看我的新拖鞋啊,你不在意么?”
“我为什么要在意?”
“之前你有粉色拖鞋啊,现在我也有了。”
“那又怎么样?”
“客人只能穿灰色拖鞋啊。”
“那又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不在意?你必须在意!还有你看我的粉色拖鞋是不是比你的粉色拖鞋好看?”
阮清音大喊一声:“吵死了!”
她叫阮漠寒:“妈妈,你明天把客用拖鞋也换成粉色。”
阮漠寒点头:“可以。”
“那怎么行?”简烁一下子站起来,跑到阮漠寒身边:“那可不行!那可不行!那可不行!”
阮漠寒冷冷问:“还不去做面?”
简烁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聒噪鹦鹉般强调:“绝对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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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简烁洗完澡,把头发吹到半干,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到正在抽烟的阮漠寒身边。
“好看么?”她晃晃自己脚上的粉色拖鞋。
“丑死了。”
简烁翻个白眼:“你懂个屁!”
阮漠寒抽着烟不说话,简烁就双手肘支在阳台栏杆上,双手撑脸,一条修长小腿翘起来,脚尖上挂着粉色拖鞋,哼着“嘣嘣嘣”的旋律,摇摇晃晃。
阮漠寒瞥她一眼:“你一直在这干嘛?”
“想做?”
简烁不屑的“嗤”一声:“别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
她又哼了一阵“嘣嘣嘣”的旋律,开口问:“阮天蓉明晚会来家里?”
阮漠寒:“应该会。”
简烁:“那我明天还是不去聆音,在家等?”
阮漠寒淡淡“嗯”一声,吐出一缕氤氲的烟。
简烁本来没觉得阮漠寒有什么异常,可此时她看着阮漠寒吐的烟,总觉得零零落落,散乱一片。
她舔舔嘴唇问:“阮天蓉明天来找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了不给她钱么?她还有什么办法?”
阮漠寒又吐出一缕散乱的烟:“简烁。”
“你去把客厅书架上的相框拿过来。”
“不是放音音照片的那个相框,另一个。”
简烁愣了:“我……可以碰么?”
她每天在客厅旋进跳出,无数次露过书架上的相框,泛黄照片上的小女孩,有一张和阮漠寒类似的瓜子脸,她已经看得很熟了。
可从没碰过,也从没摸过。
她像兽,所以有一种本能的直觉,知道那张照片,一定跟阮漠寒内心最深的隐痛有关。
现在阮漠寒却叫她,去把那相框拿过来。
她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我真的……可以碰?”
阮漠寒抽着烟:“可以。”
“去拿吧。”
简烁走回客厅,走到书架边,小心翼翼把相框拿下来,捧在怀里。
低头偷偷看一眼照片,上面的女孩眉目清淡,真的跟阮漠寒很像。
她捧着相框回到阳台,把相框递给阮漠寒。
阮漠寒把手里几近抽完的烟掐了,才接过相框。
低头看了相框一会儿。
阮漠寒看着相框,简烁就在一旁看着阮漠寒。
浅棕色的眸子,像一汪泛着雾气的湖。
阮漠寒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像简烁想象的那样,用她的手指去抚摩照片,只是淡淡开口,叫简烁:“你靠近一点。”
简烁靠过去。
阮漠寒看着照片说:“这是我妹妹。”
“我以前的名字你知道了,叫阮夏,我妹妹的名字,叫阮秋。”
“阮天蓉明晚来找我,要说的就是阮秋的事。”
简烁问:“什么事?”
阮漠寒阖了阖眼睛:“等阮天蓉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
好像很累的样子。
简烁伸手:“相框给我。”
阮漠寒沉默的把相框递过去。
简烁小心接过,像刚才一样捧在怀里,回到客厅,把照片按照原样放在书架上。
放好以后,仔细看了看,角度好像差了一两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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