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影看完,简烁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阮漠寒这不是在教训她吧?
就为了她早上偷吃饼干?太狠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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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差不多时间,阮漠寒叫阮清音去洗澡。
虽然明天是周六,阮清音不用上学,但在阮漠寒的要求下,她显然已经习惯了规律的生活。
之后阮漠寒和简烁依次去洗。
简烁吹干头发,看到阮漠寒和昨天一样,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抽烟。
夜风淡淡吹起她浅棕色的长发。
简烁拉开玻璃门走出去,站到阮漠寒身边。
“柏女士应该没事了。”阮漠寒对着夜空吐出一缕烟:“今天做过全面检查,胎儿安好。”
简烁毫无感情的“哦”了一声。
阮漠寒抽着烟瞥她一眼。
月光如雾,星辰如灯。
万家灯火,点缀着静谧又安宁的气氛。
六月中旬,夏夜空气里已经有唧唧虫鸣声了,规律的微弱鸣叫,反而衬得周遭空气越发寂静。
简烁和阮漠寒并肩,看着面前的点点灯火。
两人的影子,映照在身后透明的玻璃门上,影影绰绰。
“疼么?”简烁突然开口。
阮漠寒以为她问柏静娴:“检查不会疼的。”
“我是问你。”
简烁看着面前的夜色,并不扭头看身边的阮漠寒。
她闻着阮漠寒身上的冷杉香气,和她睡衣上的一样,半垂眸子,盯着附近树枝上的一片树叶,叶片一圈起伏的细密纹路,像一排小牙齿。
会轻轻噬咬人的心。
简烁的心就这样揪起来,被小牙齿噬咬着。
她双手背在背后,纤长手指微微蜷起,想抬手去摸摸阮漠寒的眉毛,又不敢。
只好用嘴问:“我昨天砸到你眉毛,疼么?”
阮漠寒一愣。
她对着夜色,良久未动,好像忘了指间还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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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一会儿。
正当简烁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小牙齿噬咬得更凶的时候。
阮漠寒淡淡开口:“你就这点力气?”
简烁一愣。
这是她们在床上痴缠斗法之时,阮漠寒会说的一句话。
这时阮漠寒说话的语气,也和那些时候一样,冰凉,冷漠,像一块坚硬的寒冰。
简烁扭头,怔怔望着阮漠寒。
阮漠寒好像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指间夹着一支烟,扬手,抽了一口。
烟很浓吧,呛得简烁眼底最深处,沁出一点隐约的泪。
单纯的生理反应吧。
很容易就忍回去了。
她只是,提前预知了阮漠寒要说些什么。
果然,阮漠寒冷冷道:“柏女士和杨老夫人误会你,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是么?”
“你可以继续当以前那个没有感情的人。”
“没有感情,没有破绽,不会受伤。”
阮漠寒转头,冷冷直视着简烁的眼睛。
简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眼里泛起阮漠寒所希望的那种光,妖异,魅惑,冰冷,虚无。
阮漠寒转回头去:“很好。”
她沉默下去,继续抽着手里的烟。
简烁:“我先去睡了,有点困。”
阮漠寒“嗯”了一声:“我抽完烟就去睡,你关灯睡觉吧。”
简烁走回客厅,阮漠寒就顺手把阳台的灯关掉了。
简烁也把客厅的灯关了,躺到沙发上,盖上被子。
她把靠垫竖起一点,头枕在上面,就能望见阮漠寒站在阳台的背影。
阳台黑着,还好有未熄的路灯,透出一点昏黄,点亮阮漠寒的身影。
整个轮廓,像围着淡淡的一层雾,像置身在一片幽深的森林里,任何人都走不近她,看不透她。
简烁把一支手垫在脑下,头撑的更高一点,她就能把阮漠寒的背影看的更清楚一点。
另一只没枕着的手,在一片黑暗中寂寥无声的,对着阮漠寒的背影伸过去。
可阮漠寒的背影就是一片雾啊。
无论她怎么抓,也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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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漠寒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着一支烟。
阳台的灯关了,客厅的灯也关了,整个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未熄的路灯,透出一点昏黄,也点不亮她蒙了一层雾的眸子。
她在回忆今天下午,跟姜凯伦的那段对话。
姜凯伦说:“下班后,我去把她接走,就这样决定了。”
沉默良久之后,阮漠寒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姜凯伦难得追问。
“现在,柏女士和杨老夫人,都再不可能给到她想要的温情。”
“她大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当个没有感情、没有破绽的人,这样反而好。”
姜凯伦笑了一声。
“阮总监,我不相信你心里,真的不知道真相。”
“你该比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你自己,聪明得多。”
“你心知肚明,她现在最大的破绽和软肋,是你。”
“不。”阮漠寒强硬否认:“她还要继续当以前那个没感情的人,我也一样。”
姜凯伦没笑了:“阮总监,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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