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成细碎灰烬的烟灰,随风飞扬,不留痕迹。
简烁懒洋洋笑着在一边鼓掌。
接着,又把一颗青提塞进嘴里,百无聊赖,所以吃的停不下来。
她又揪起一颗青提问阮漠寒:“喂,你吃么?”
阮漠寒回头,望着简烁指间的那颗青提。
硕大的。浑圆的。好像酒店贴心洗过,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阮漠寒对着青提伸出手。
简烁妖魅笑着望着她。
然而,在阮漠寒指尖快要触到青提的一刹那,简烁却突然手腕一翻,狠狠打在阮漠寒的手指上。
手里的青提,直接飞出去,落在地毯上,又骨碌碌滚了老远。
阮漠寒瞥了一眼。
即便房间地毯每日有人吸尘,青提滚上去,还是沾了一圈淡淡的灰。
阮漠寒也不恼,转回去,继续面对窗外,抽着手里的烟。
简烁却一下子窜起来,跳到窗边,攥住阮漠寒垂着的一只手腕:“你上午去姜凯伦家了,是不是?”
“这是她带给你的改变?”
“你以前,从不在就餐时间以外吃东西的,记得吗?”
阮漠寒一直紧绷的肩膀,到这时,却忽然松弛了下来:“原来你忘了。”
“我在下午茶时间,是可以吃酸奶和水果的。”
“以前你还到聆音,给我送过酸奶和蓝莓,记得吗?”阮漠寒被简烁握着的手腕,也放松下来,手指在简烁的手背上轻抚过,痒痒的。
简烁“呵”了一声,甩开阮漠寒的手腕:“呵,你的这些无聊小事,谁会记得这么清楚?”
“一会儿能吃一会儿不能吃,这个水果能吃那个又不能吃的,谁记得。”
她再次跌回单人沙发里,懒洋洋揪了一颗青提丢进自己嘴里:“别误会,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去了姜凯伦家,只是因为我讨厌姜凯伦而已,与你无关。”
“姜凯伦的眼睛,让我不舒服。”
阮漠寒对着窗外抽着烟:“我知道。”
“我的这些无聊事,你不记得,最好。”连语气都放松了下来。
简烁吃着青提,瞥了她的背影一眼。
阮漠寒抽完手里的烟,掐灭:“我该走了。”
简烁慵懒如沙发里的一滩泥:“慢走不送。”
阮漠寒路过她身边,再没有看她一眼,脚步却轻松了不少。
“砰”一声轻轻关门的声音,阮漠寒走了。
简烁躺在单人沙发里,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咀嚼青提的声音慢下来,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把已经索然无味的青提肉,咕噜一声吞进胃里。
她爬起来,走到墙边,蹲下。
蹲在十厘米的孔雀绿高跟鞋上,抱着双膝,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
接着她伸手,把刚才从她手里飞出去的那颗青提,捡起来。
晶莹的青提沾了一点灰,变得灰头土脸的,不再莹润无暇。
简烁的眼神变作一片虚无冰冷,恶狠狠把青提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吞了下去。
她想起今天接到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简烁小朋友?”
“是我,姜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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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烁是在去往W酒店的路上,接到姜凯伦电话的。
她没有驾照,因为每次考驾照的时候都破口大骂加乱摁喇叭。她之前骗过阮漠寒一次——有次去接艾咪的时候,她故意说自己开了辆紫色的宾利。
其实不是,是她叫司机开的。
考不过驾照没关系,反正她讨厌开车。
她坐在一辆网约车上,让司机往W酒店的方向开。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竟然觉得有点紧张。
她摸出一面小镜子,对镜理了理自己的睫毛,嗯,很完美。
然后在镜子里打量起自己的眼神。
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么?好像没有。
简烁又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眼神。妖冶的,凶狠的,冰凉的,虚无的。
嗯,很完美。
简烁这才把镜子收了起来。
这是她待会儿面对阮漠寒时,应该有的眼神。
收起镜子,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是一种情绪么?可是自己怎么会有情绪呢?也许不是紧张,就只是心跳很快而已。
她打开窗,让窗外呼啸而过的风灌进来,张嘴,对着风“啊啊啊”的无意识低吟。
声音好像被风切分,变得支离破碎,有点有趣。
开网约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男人,见后座坐着一个大美人,与她搭讪:“美女,你对着风说什么呢?”
简烁恶狠狠:“关你屁事。”
语气和眼神里,是一种真正的凶恶和残忍。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吓了一跳,再不敢开口了。
这时简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会是阮漠寒临时爽约吧?简烁心想。
摸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简烁接起:“喂喂喂?”
一个优雅女声传来:“简烁小朋友?”
“是我,姜凯伦。”
这时,网约车的车轮压过一块石头,车身猛的一颠,简烁的心也跟着一颠。
她破口大骂司机:“你tmd会不会开车?”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听上去姜凯伦也不急,准备等她发泄完情绪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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