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先把地址告诉你一声。”姜凯伦轻声说:“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来的。”
说话的时候,姜凯伦修长的手指,指腹似在摩擦威士忌杯沿,阮漠寒能听到很细微的摩擦声。
接着,又在摩擦楼梯扶手的旧红木。
徐徐缓缓的节奏,姜凯伦像在把玩一切。
“是吗。”阮漠寒淡淡应一声,不置可否。
姜凯伦笑道:“不打扰阮总监抽烟的时间了。”
她走了。
“你躲什么?”阮漠寒对着窗外淡淡说。
一阵妖冶又狡黠的笑声响起。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推开窗的第一刻。”
“不会吧。”简烁不信:“我藏的这么好,你怎么看到的?”
她攀着那棵巨大玉兰树的树干,整个身体藏于盘叠枝桠的掩护中,加上暗暗的夜色,的确很难发现她的踪迹。
“我不是看到的。”阮漠寒淡淡:“我是听到的。”
在阮漠寒推开窗的那一刻,攀在树干上的光脚,缩了一下,柔嫩的肌肤摩擦过粗糙的树皮,发出细微声响。
穿过楼下的盛大乐声,鼎沸人声,鼓噪着阮漠寒的耳膜。
“好吧。”简烁一张妖冶又艳丽的脸,从树干后挪了出来,笑望着阮漠寒。
夜色很黑,天空一片瑰丽的暗紫,简烁一张脸莹白闪烁,在暗夜里反而显得格外醒目,
“刚才姜凯伦过来,你躲什么?”
阮漠寒觉得她像只缩在树上的猫,整个身体蜷成一团,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树上的妖精。”简烁笑了一声:“只能被你一个人看见,不然我就……”
她攀着树干,绕了一圈,身体就离阮漠寒更近,伸长脖子。
“砰——!”她对着阮漠寒的耳朵方向,故意大声,连嘴里喷出的气息,都带着妖冶的大丽花香气,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不然我就砰一声消失了。”
阮漠寒毫无反应。
“伸手。”她淡淡说。
“干嘛?”
阮漠寒不答。
简烁看她一眼,警惕的伸出手,像只试探反应、随时会逃走的猫。
阮漠寒面无表情把一点烟灰弹在简烁的掌心里。
“喂!”简烁怪叫抗议。
“你又要把姜凯伦引上来了。”阮漠寒继续面无表情,抬起右手,五指绽开:“砰。”
意思是那样的话,简烁就要砰一声消失了。
简烁眨巴眨巴眼睛,扭着脖子看着她。
阮漠寒看着简烁,穿一身巨大华丽的蓬蓬裙,跟只猫一样挂在树上,有点好笑的姿势,不知她能坚持多久。
简烁问:“你在这派对干什么?”
阮漠寒:“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简烁“哈”一声:“那出来找我。”
她顺着树干滑下去,在暗夜中,身影消失的几乎悄无声音。
过分灵巧,不似人类。
阮漠寒静静抽完最后一口烟,转身,走下楼去。
她找到正在应酬客人的柏静娴:“柏女士,我先告辞。”
柏静娴惊讶:“这么早?”又像是想到她家还有女儿,表示体谅:“喝了酒别开车,回家路上小心。”
阮漠寒点点头。
辞别柏静娴,阮漠寒走到玄关处,拿起自己的风衣套上。
一个优雅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跟我说再见?”
是姜凯伦。
“没这个必要。”
“那你是知道,会跟我很快再见,还是说,你不想跟我再见?”
阮漠寒转头瞟了姜凯伦一眼。
姜凯伦捏着酒杯站在那里,带着笑意:“怕不怕我跟着你?”
阮漠寒轻轻摇头:“不,你不会。”
姜凯伦早已得道,是那种只会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我是她的猎物吗?为什么?阮漠寒想。
当下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她觉得没有纠结的必要。
撇下姜凯伦,她走了。
第35章
阮漠寒走出简宅, 德式雕花的厚重木门,在她身后缓缓闭阖。
此时已经十点,阮漠寒抬头, 见天空已是一片深沉的蓝紫,如水墨晕开。
没有星星,一颗都没有。
“啪嗒”一声,阮漠寒打开手包, 摸出一支烟。
她对着夜空吐出一阵轻烟, 烟雾太淡, 蓝紫近黑的浓浓夜幕做背景, 烟雾很快就消散不见了。
旁边浓密的灌木丛中, 发出一声轻笑。
妖媚,天真,狡黠。像暗夜的妖精, 又像魅惑的人鱼。
简宅的花园应该有专人打理, 除了经年的老树,盛开的郁金香和丁香, 还有大片大片的灌木, 茂密的毛樱桃和接骨木。
花期将近,但还未至,绿油油的叶片间,一张冶艳的脸冒了出来。
墨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好似暗夜里唯一的星光。
夜太深沉, 也并看不清那双眸子里,是故作温柔的底色,还是一片冰凉和虚无。
“你出来找我了?”简烁笑嘻嘻的。
“不。”阮漠寒淡漠道:“我只是准备走, 站在门口抽完这支烟。”
“过来。”简烁让自己的声音越发妖媚,越发像诱惑水手自投罗网的人鱼。
阮漠寒只是静静站在门前,抽着自己手里的那支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