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挑战我吗？”米迦勒脾气暴躁，在这漫长的闹剧里，他早已无法抑制自己的愠怒，他鄙夷得瞥了一眼沉睡的女孩。倒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在透明晶莹的气泡包裹中，像天使们幼年期最喜爱的玩物，玻璃球的小鱼。不过这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女，比海上女妖危险的多，难以捉摸。米迦勒讨厌这样的人，无法控制，无所顾忌。
    “为了魔王的禁脔？”加百利大为惊讶，为好友的选择而困惑，“这个冷漠的小东西情人无数，你想成为她其中的一个收藏品吗？”
    “天使，不就是为此而生的吗？“拉斐尔冷笑道，”天父创造的艺术品，一些精美的武器。游走在光明与黑暗两线之间，天神们借着我们的手清除异己。”拉斐尔将火焰剑举起，挡在那沉睡的小女孩之前，摆出一副会与任何感靠近她的人决斗的模样。
    “你只是需要一个假期。”梅塔特隆觉得，自己再不表态，这些家伙会把事情全部搞砸。他不经意间将一个小小的契约加在那女孩的头发上，抹去这个糊里糊涂小家伙的记忆。作为智慧和正义的象征，梅塔特隆总是以调解者的面目出现在天使长中。拉斐尔的反常让他想起了一些非常遥远，被天使们刻意遗忘的事情，但他不敢开口。
    “天使最擅长等待，朋友。天堂不朽，神权不灭。”梅塔特隆站到拉斐尔面前，拨开他的剑尖，与他触碰翅膀。这是天使最亲密的交往，一般只有他们幼年时才会如此触碰对方。那时他们非常寒冷，后来他们将自己变成了寒冰，插入敌人心脏的利器。他在拉斐尔耳边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想，这永远无法避免。”拉斐尔回答。他打了个响指，撕开空间裂缝，带着自己的小魔女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再次回首看这天国花园，看他的同伴们，只迟疑了一瞬，便跳进那幽暗的缝隙。
    人人都在追寻得不到之物，有些人特别无法忍受束缚。通常，我们认为这样的人是疯子。
    门还开着，阁楼的灯光昏黄，空间局促狭窄。外街的路灯透过百叶窗射入，雾蒙蒙的粗略红光。我侧身躺着，在像摇篮一样的小床上，蜷曲的姿态像只熟透的海虾。我从梦中惊醒，头发湿润的如同探入海底。我梦到了些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但我丝毫想不起来。
    “没事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脊背，叫我“萝拉”。不知何时，我穿上了白色的睡衣，几乎可以伪装成个天使了。拉斐尔似乎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他呼吸均匀，坦然自若，在床边闭眼躺下。我等待着，大脑疲惫，等着空中之弦崩断。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绕到另一边，窝在他的怀中。拉斐尔惊讶的看着我，叹息一声，将我抱在怀里。
    “你这么抱过别人吗？”
    “天使不喜欢身体接触。”拉斐尔淡淡地说，“不过这感觉很熟悉，也许有过，我忘记了。”
    “记忆真差。”
    “我几千岁了，小姑娘，对我们这种不死之物来讲，遗忘比记忆更健康些。让我们猜一猜，小姑娘，你又是否会对每一个猎物，都如此撩拨呢？”
    我抓住他领子前的蕾丝花边，用力抬起头，吻他。拉斐尔可以甩开我，就象以往那样，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量。受惊的小兔子再也没有耐心一次次的试探，要么被接纳，要么离开。在思考了叁秒以后，他闭上了眼睛。
    “这才叫撩拨，大人。“我在他耳尖轻声说，”如果你是我的情人，你会得到更多，那些最为人所幻想的，最隐私的，最炽热的梦……“
    我抱着他，抚摸翅根处的软毛，明显感受到他僵硬的背脊。旅馆的墙质非常薄，巫师的夜晚并不平静，无数失败的术力到处乱撞，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他朝我靠近，用翅膀创造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翅膀下的空气潮湿而温热，他身上那种苦涩的青草味道更加清晰。
    “你要明白，天使并不善于放弃。”拉斐尔说，“要么明日离去，要么你我不会轻易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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