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念头成立的前提无疑是白羽仍然是白家的孩子,那么无论是晓之以情还是动之以理,他们总能得偿所愿的。
现在换孩子的事曝光了,白家还想留着白羽,虽然让他们尽快离开,但徐家夫妻两人心里都充满了希望。可惜,他们还没出京城,刚买了票就被嵇沄的人拦住,请到了这里白家都不知道徐畅的下落,徐家夫妻当然很放心,只以为要找到那孩子很不容易。
这样,他们的孩子在白家迟早还是会被疼爱的。
然而现在看着包厢里的人头济济,即使不认识徐畅也不认识嵇沄,他们也知道大事不好,脸色就变得很勉强,下意识去看白羽。
到底白羽和白家人是有感情的,他现在还得了大病,白家人养了他那么多年,总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情分全无,而徐家人能指望的也就只有白羽了!
白二已经站起身满脸心疼地去接白羽,白羽却被一只粗粝的手给抓住了,一回头就看到一张惊慌失措,憔悴不堪的脸:畅畅,你是畅畅吧?我是你妈妈呀!我和你爸爸对不起小少爷,对不起先生和夫人,可是我们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放在从前,她不是说不出更圆滑聪明的话,但现在底层人物磨练多年的直觉作祟,徐家两口子都很清楚今天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说话就直白而不堪了。
白羽怎么会承认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连畅畅这两个字都不想听,这只会提醒他自己连白羽都不是!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白二已经忍不了了,飞起一脚踹开苍老难看的徐妻,冷笑一声:小羽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敢拉扯他!
毕竟上了年纪,又没有好的生活条件,徐妻被一脚踢开,爬都爬不起来,白二满心戾气,到底知道不能对嵇沄施展,便连同之前憋着的恶意一起在她身上发泄,见势还想上去再做殴打。
嵇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打人可是犯法的。
白二回头,看到他的眼里充满了兴味,好像看着自己一家人在他的安排下露出丑态是十分有趣的节目一般,实在忍不住了,故意当着嵇沄的面又一脚踹翻了徐父,面容狂妄而狰狞:我打的是害了我弟弟的人贩子!他们活该!
这个理由真是令人赞叹,嵇沄也露出几分欣赏之情,点了点头,仍然游刃有余:你说得对,人贩子确实十恶不赦,不过你到底是为了哪个弟弟呢?
白二一时哽住。
换白父或者白大这种心机深沉的人,肯定不会介意拉徐畅出来做幌子,但白二不行,他明明白白不喜欢徐畅,现在还扶着白羽呢,怎么说得出口是为了徐畅?
不过嵇沄也不用等他说话,扭头就对已经忘了报警的徐畅道:好了,现在人贩子来了,你报警吧,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也是你作为受害人该有的权力。
白羽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面上却做出一副迷惘之色,软弱地挂在白二臂弯,颤巍巍问: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他们怎么可能是我的父母呢?
徐畅正专心地等待110接通,嵇沄就嗤笑了一声,好不客气地对他道:你装什么不知情?我不是叫人对你说清楚了吗?
白羽面容一僵,但还挂着眼泪,狠狠一掐掌心,摇起头来:不,我不信!不会这样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他其实不大在乎徐氏夫妻的安危,但第一想法也是不能让这件事发酵起来,否则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他是鸠占鹊巢,他要怎么做人?以前的朋友们该怎么看他?白家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吗?
于是,眼看着徐畅抬起手机往耳边放,白羽立刻一个箭步挣脱了白二,上前软软倒在徐畅面前哀求他:徐畅!求求你,别报警!他们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占了你的幸福生活,可是你、你现在不是过得也很好吗?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徐畅看也不看他,对电话那头的接线员礼貌乖巧地道:你好,我要报警,十九年前我被人贩子从家里偷走了,对,他们自己承认了,现在就在我这里,他们还曾经虐待,遗弃我,我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件事的,对,我亲生父母也在这里,还有,他们是用自己的孩子换掉了我,所以这个鸠占鹊巢的证人也在好,好的,谢谢你。
电话挂掉,事情再无转圜了。
徐家夫妻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冲,然后轻松被保镖们捉住,按在了桌子旁边。嵇沄仍然和颜悦色,看着这对第一次谋面的夫妻:我劝你们不要想跑,没听说过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吗?再说,你们跑了,亲生的儿子怎么办?他现在可是得了随时会死的病,虽然不一定会死吧,但你们难道就不想抓紧时间多看看他吗?跑了可就看不到了。
这话严格来说其实不是威胁,但如果有人要当做威胁来听,也没有什么问题,嵇沄不会解释的。
徐家夫妻对白家的行事作风心里有数,自然也这样想气势更强的嵇沄,面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嵇沄这才垂目看向白羽:你是想跪在这里对畅畅谢罪吗?那还不如收拾东西,从白家滚出去,好歹算是你的态度。
白羽早就领教过他的词锋之锐利,此时也不过是面色更加惨白,强忍着屈辱和无底洞般的惶恐害怕站起身来,看了看徐畅,又看了看嵇沄,黯然伤神:我知道,我怎么都无法偿还父母的罪孽,我愿意放弃我在白家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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