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着雪花缓缓飘落下的那一刻,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又是在对谁笑呢?
寒冷的冬风刮过,却吹不散他心底崩溃的疼痛。
顾辞念靠在顾辞念怀里,玉淮星攥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在我死后,你是怎么过的?
在曾经的梦里,他看见顾辞念守着冰棺里他的尸体,血色的曼陀沙华开满了整座山头。
在那座冰城里,男人的眼底布满血丝,凌厉的眼眸染着暴戾,浑身都散发着可怕渗人的气息。
他不知道顾辞念守着他的尸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座山上的钟声和在风中摇曳的曼陀沙华开了多少个盛夏。
怎么过的?顾辞念呼吸沉重,回想起上辈子的那两年他心脏宛如被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的割划,一点一点的插入心脏深处。
栽种了满山的曼陀沙华后,看着盛开了整座山头的血色花朵,他找寻了各种召唤亡灵的方法,不知道找了多久,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一线希望。
只是这种方法没人试过,也没人敢试。
传说中午夜的钟声能把自己的思念传达给想传达的人,他便在开满曼陀沙华的山上建了一座庙宇。
按照古书的记载,那座庙宇点燃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支蜡烛,那些蜡烛照亮了整座庙宇,彻夜不熄。
午夜的钟声准时响起,满山的曼陀沙华在哀鸣的钟声中随风摇曳,宛如一片翻腾海浪的血海。
在冰城里,到处弥漫着寒冷的气息,仿佛一切都不再具有生机,唯有玉淮星躺着的冰棺的前面上方亮着一抹赤红的光。
在那里,一直燃着一盏灯。
这盏灯从点燃之日起就没有熄灭过。
烛光轻微摇曳,散发着的光是赤红色的,宛如染过血一般,烛光映照,洒在了玉淮星白皙精致的脸上。
倒是在他苍白如雪的脸上映出了一点血色。
这盏灯叫回魂灯,需以血滋养灯芯,若是灯光由赤红转变为黄色,一切便再也无能为力。
那两年,顾辞念每天都会过来陪玉淮星,看着玉淮星再无血色的脸他伸手出轻轻的抚摸着,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心里的痛代表什么,他只是知道玉淮星不能死,他不能接受玉淮星的离开。
躺在冰棺他抱着玉淮星,他的前胸贴着玉淮星的后背,心脏的位置紧贴在一起,仿佛想要把他的思绪传达给玉淮星。
在冰棺了躺了不知道多久,他头埋在玉淮星的脖颈处,感受着玉淮星肌肤传来的冰冷,他心脏仿若被万千虫蚁啃噬,钻心的疼。
寒风掠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朝外面看去,能望见一片血色的曼陀沙华在风中摇曳。
他对着玉淮星低喃着:花开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回来?
紧抱着玉淮星,他的嗓音沙哑:玉淮星,你想离开我是不是,可是我不许!
即使他一直以为和玉淮星保持着关系是因为自己还没腻,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把玉淮星抛弃。
在看到他亲眼看见玉淮星倒在血泊,毫无留恋的闭上眼睛时他只觉得自己几欲要疯了。
玉淮星怎么能死呢?
他怎么能离开自己呢?
那种剜心的痛从心底深处钻出,崩溃和绝望砍断他的理智,让他再也没法保持冷静。
从冰棺里起身,他低头亲了亲玉淮星冰冷的唇,声音喑哑,眼眶赤红:玉淮星,我会让你回来的,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在桌子上拿过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他眸光冷沉,不带丝毫的情绪。
刀刃在掌心落下,血红的血液渗出,一滴一滴的滴在那盏回魂灯上。
灯芯吸收着鲜血,亮着的烛光更为鲜红瞩目。
滴答秒针走到「12」,时针分针秒针都重叠在「12」,山间不断回荡着一阵一阵的钟声,回魂灯的烛光摇曳,赤红的烛光照亮着整个房间。
时间日复一日,每晚夜间的钟声不断,随着钟声起舞的曼陀沙华依旧在风中荡起一阵一阵血色的海浪。
顾辞念每天都会去寺庙,庙宇里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支蜡烛成为暗夜里引路的光。
这两年以血养灯,他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就又增添新的伤口,看着惨不忍睹。
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他却不以为意,身体的疼痛根本不及心脏的疼的万分之一。
星星,一年过去了。抱着玉淮星,顾辞念埋在他的颈窝上,声音闷哑,你还不打算醒吗?
抬起手,他用没有伤口的右手抚摸着玉淮星的脸,拇指轻轻揩着他的肌肤,低头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亲。
玉淮星的皮肤细嫩,若是手上有伤痕触碰到他的皮肤会弄的他不舒服,甚至会弄出红痕,所以他以血养灯时从来不会动他的右手。
帮玉淮星撩开垂落的额发,他一直用的都是右手,因为他的左手伤痕密布,上面还有几道很深,还没愈合的伤口。
密密麻麻的伤疤深深浅浅,看着触目惊心。
有几道还没愈合的伤口随意用绷带缠绕,刚才不小心撕裂开,白色的绷带现在渗透着鲜红的血液。
没关系,已经过了一年。顾辞念深呼吸着,布着血丝的眼眸下是灰色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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