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以她为主导,可实际上被他困在身前的时候,她连思考都没办法做到。
他亲下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提前打声招呼。
她知道自己应该生气才对,偏偏又好像推不开他。
真是小看他了。
最开始幽灵一样的少年,到后来体贴的高中生,直到现在,他好像越来越不掩饰他的意图。
言真惊觉自己好像一个误入阴暗森林的迷路者,正一步步走进他为她设置好的陷阱。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心跳和呼吸都挂在过山车的顶点,悬空的不安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往下坠的恐惧交杂着。
唇边的手慢慢移向胸口,胸腔之下的心跳正极其快速地撞击着她的掌心。
这种速度的心跳,到底是心动还是心慌,言真已经分不清了。
像是一场未知目的的探险,比起及时退赛,她更期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种明知正在靠近危险,却又停不下来的感觉太不理智,也不像她,但自从认识言执开始,她就已经做了一系列不像自己的事情了。
一想起他,困意立刻散尽。
踱步回到房间,拿出柜子里的素描本,那上面人物的线条与光影是以前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上面的内容,但现在不仅出现了,还占据了大部分。
言真随意翻看了几页,脑子里忽然有个灵感。
她坐下来打开电脑,敲下了一个主题名称。
*
转眼到了周五。
自从上次在巷子里挨了揍,赵崇南接近两个月没有跟言真联系,突然接到她的电话,他竟然还是有些亢奋和欣喜。
避开了身边的人到窗边接起电话,清冷的女声一瞬间让他找回了心动感。
有时间么,晚上见个面?
她主动邀约,赵崇南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后面的事情无需言真再开口,他已经全都安排妥当。
挂了电话,赵崇南还在回味言真主动打电话来的满足感里,身边人娇滴滴缠过来,在给谁打电话?
转眼看见一张被化妆品堆出来的粉嫩脸蛋,傅映安微嘟的粉唇上用的玻璃唇釉还是他送的,现在看突然有点油腻。
他抽回手,态度淡淡的,下午那些景点别去了,公司有点事,我们吃了午饭就回程。
啊,可是我傅映安看着他转身离开,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但赵崇南显然没在管她开不开心,留下一句:你收行李吧。就出了房间。
他的语气像在使唤一个下人。
傅映安不甘的咬着唇,脸色一点点冷下去。
*
赵崇南人在外地,开车回Z城要两个小时,言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发,但他约好了七点,还是在上次那间餐厅。
中间大把时间,言真在家画画。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谈怿打来的。
他知道她今天要去跟赵崇南见面,特意问她要不要人陪着一块。
说起来,谈怿的热心程度已经超过了言真的认知范畴。
在傅映安这事儿之前,他们才见了一次面,她拒绝了他的合作邀请,态度也谈不上和善。原以为之后不会再见面,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件事情上这么上心。
何蓉说,傅映安找的那个律师恰好是谈怿的朋友,看见那幅月与海,谈怿一下就认出是挂在她店里的那幅,立刻就打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说不上来为什么,比起策展人这个身份,言真直觉他更像个商人。
她相信世界上有巧合这回事,但不相信太多的巧合会同时发生在一个商人身上,尤其这个商人之前已经表露过自己的目的了。
她下意识就不想与他发生太多牵扯。
虽然被婉拒,但谈怿似乎并不介意她疏离的态度,甚至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竟还主动自嘲:你还真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
言真不知道他要表现什么,淡声说:见个面而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有什么可表现?
谈怿笑,听起来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总是希望你能多欠我几个人情。
为什么?
反正已经欠了一个,多几个也没关系吧。
这事儿确实有他跟何蓉通风报信的功劳,但他自己这样说,感觉就变得很奇怪。
但他似乎并不以为然的样子。
言真顿了顿,我不喜欢欠人情。
他又笑:可你已经欠了。
言真:所以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还什么?
你要什么?
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么?
言真手里的笔一停,谈怿。
玩笑过了头,谈怿忙肃了肃声音,ok我闭嘴。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不过我真的要好好想想找你要什么。
言真这次没接话,到他自己主动要挂电话的时候,她才淡淡说了声再见。
思路被打断,画板上进行到一半的画面略显诡异。
言真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用白色在上面画了个叉叉,这幅画就算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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