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何蓉现在也没功夫注意她,言真在微信上给了她留了条言,趁着服务生进来送酒,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已经接近午夜,PUSH门口还热闹得像刚刚入夜。
在手机上叫了辆车,等车来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了她。
言真此时穿着厚毛衣、棉拖鞋,一张素面朝天的脸,甚至连头发都没梳,偏偏是这种不修边幅的凌乱让她的美丽看起来有种更强的亲和力和慵懒感。
有带着名表的男人过来搭讪:美女一个人啊?我请你进去喝一杯啊。
言真低头看地图上车的位置。
那人见她不搭理自己,更近一步凑过去,一开口,全是酒气。
美女好拽啊,不理我?
言真被熏得皱了皱鼻子,她侧身往旁边让开了些,转过眼的时候她脸上又惊讶又疑惑。
喝多了的男人色意上头,未曾留意她眼角一闪而过的狡黠,只见她伸出两根纤纤食指,指尖相对,轻轻一转,然后往他身后一指。
滚远点。
他张大嘴:啥?
言真又做了一遍,这次她表现得更无辜,末了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
男人立刻会过意来,表情变得意兴阑珊:搞什么啊,长这么漂亮,结果又聋又哑?
车来了。
言真对那男人点了点下巴,唇角一抹浅笑煞是勾人。
男人被惊艳了一下,再等他回过神来,言真的车已经开出老远了。
*
回家路上很顺畅,司机大约是看见了刚才她对那个男人比手语,下车前他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过来。
[女孩子晚回家不安全,下次遇到搭讪不要理会,手机侧边关机键连按三下就可以报警。]
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哑巴。
抬眼看向司机散发着正道之光的脸,言真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她淡声纠正:要按五下。
司机:
推门下车,言真裹紧自己身上的外套,低着头,快步钻进小巷。
刚才出门实在太急,言真站在家门口,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拿钥匙。
准确的说,除了手机,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下好了,有家回不去。
何蓉大概是玩嗨了,一连三通电话都没人接。
言真放弃了。
冻得发颤的手指顺着通讯录翻找,一路滑到底,Z姓的最后一栏里某个名字让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她又退出去,继续在通话记录里拨何蓉的号码。
即将按下通话的前一秒,言真看见了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
眼前闪过了PUSH走廊上的那个画面。
颓废、慵懒、凌冽、冷漠,那道神秘的黑色身影让言真怀疑自己的眼睛,那是同一个人吗?
上周的停车场,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急匆匆跑来见她,末了还因为她对他没有期待而不满。
但今天他抽烟时那种目空一切的冷傲,与少年人特有的不羁轻狂交杂出了一种别样的性感。
那真的是言执吗?
淡色的眼眸中幽幽的荧光一闪,言真鬼使神差地点开这个号码。
[你有我家钥匙吗?送过来]
锁了手机,言真摇摇头。觉得自己干了件糊涂事。
都这个点了,就算他有钥匙好了,学校的门禁也肯定已经关了,他要怎么出来?
但若他真的不在学校,他又为什么要干这种会被她发现破绽的事情?
到时候她问起来,可不好收场。
思来想去,现在言真唯一的希望还是只有何蓉。
她最好快点发现她人已经不在包间了,看一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然后马上来救她。
但何蓉今天晚上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坑她到底。
言真坐在背风的楼梯间,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等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冷风吹得她四肢都僵掉,酒意将脑袋里搅成混沌的一团。
一阵急促的脚步隐隐从巷外传来。由远及近。很快到了楼下。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一股运动后的热潮气息蓦地停在身前。
言真缓缓从臂弯里抬起脸来,迷蒙的视线中,少年的剪影被月色浸泡,一轮橄榄状的月挂在他肩上。
那双沁透了银辉的黑眸闪动着诱人的光芒,像个遥远的梦境。
她一怔。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6章
言真对酒精这玩意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她酒量不差,偶尔能把何蓉喝到趴下,自己还保持着边缘微醺状态。那种朦朦胧胧的晕眩感太适合在阳台上吹着夜风作画,她有好几幅拿奖的作品都是在这种状态下完成的。
唯一让她难受的是,不管是微醺还是烂醉,只要沾了酒,她第二天醒来必定是头痛欲裂。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两边太阳穴快要炸开了,言真痛苦地捂着额头,张张嘴,嗓子里跟吞了把沙子似的,又干又疼。
这症状,怎么有点像感冒。
床头柜上正好有杯水,她端起来一饮而尽,待冰凉滑过喉头,缓缓滋润了肺腑,言真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放空了一会儿,言真下床。
推开门,一个哈欠打了一半,言真突然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