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霖川订的是一家有名的本帮菜。
    店铺位于繁华的商业区，六十层的高度，刚好可以俯瞰江边夜景。
    孟云意是自己坐地铁去的，他倒是问过要不要来接她，被她“羞涩”地拒绝了，毕竟那时她还在秦悠扬床上。
    跟着侍应进去后，她一眼就瞧见了窗边的男人。
    白色短袖衬衫，黑色休闲裤，让人一秒就回到高中时代。
    当年他们的校服就是这样的，在很多学校的运动风中脱颖而出，被媒体大肆夸奖，还经常被拉出来与其它学校比拼校服。
    但那时候有学渣滤镜在，她从来也不觉得他有多帅。
    同款校服穿陆序身上是高贵优雅的王子，到了肖霖川身上就妥妥一哈士奇。
    而如今，大概是看惯了他T恤加运动裤的搭配，这么一换装，倒多了几分干净禁欲的气息。
    看来，能打败学渣滤镜的，也只有纯情处男这一身份了。
    “来了。”见到她，他立刻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动作比侍应小哥还要快。
    挑的餐厅有情调，又绅士体贴，看样子是做过功课的。
    孟云意刚在心中赞扬了句，就见坐回去的他脚下一滑，手猛地拄在桌上，盘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把他又吓了一跳。
    就……真不能夸太早。
    旁边有人好奇地看过来，侍应忙说没关系，叫人来打扫，肖霖川尴尬地看了眼孟云意，见她也在偷笑，更是觉得窘迫。
    孟云意及时把笑憋回去：“你今天穿这身很帅。”
    可惜帅不过三秒。
    “是吗？”肖霖川低下头，脸有些红，“出门的时候随便穿了件。”
    其实光试衣服就试了半小时，最后得出结论，他的衣服数量很多，但种类少，必须再添个百来套。
    一看就知道他是精心打扮过的，但孟云意也没戳穿，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眉肯定修过，形状比之前细了点，少了周边那些杂乱无章的毛发，多了几分英气。
    嘴巴似乎涂过唇膏，颜色要比原来深一些，红润又有光泽。
    仔细一闻，身上仿佛还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木质香，给人一种清冽的感觉。
    他是真的把这当作约会了，还无比重视。
    从曾经那个打完篮球带着一身汗就坐到她身边的臭男生，变成了如今这个懂得为约会做准备的绅士。
    从曾经那个大咧咧冲她喊“孟云意帮我带份小杨生煎不要醋要辣”的小屁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柔声问她“十八斩没有了，黄蛤蟹吃不吃”的大男孩。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她。其中的成就感，真是难以言喻。
    “蟹柳臭豆腐……”想了想，孟云意又摇头，“算了，这个不要。”
    “你不是很喜欢吃臭豆腐吗？”肖霖川好奇地看着她，“我刚才就替你点了这个了。”
    孟云意一脸羞涩：“有点臭，我怕……”
    肖霖川也一下羞涩起来：“那……那就换吧。”
    看这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
    孟云意在心里得意一笑，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了？高中的时候，我吃了臭豆腐，你还笑我。”
    肖霖川一愣，很快也想起来了，脸上却因为刚才会错意而更加燥热。
    “没……没有，我当时是开玩笑的。”
    就是见她在教室吃臭豆腐，一时兴起故意嚷嚷，让她吃完离他远点。
    结果她气不过，非拉来陆序评理，问他到底臭不臭。
    陆序那个不要脸的，居然直接凑上去亲了口，还跟她说很甜，然后又得意地看着他：“活该你没女朋友。”
    想到陆序，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了些：“陆序今早还给我发消息，他还在伦敦……”
    看到她沉下去的脸色，他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听说他家的榴莲酥很……哦，你不吃榴莲，白桃乌龙慕斯怎么样？”
    一句话让她不高兴，再一句话又让她开心起来：“你还记得我不吃榴莲啊？”
    看着她的笑容，肖霖川点点头：“嗯。”
    上初中那会儿，两人同桌，就因为他把榴莲往课桌里塞，气得她差点暴揍他一顿。这么印象深刻的事，想忘记也难。
    侍应给他们介绍：“这道盐水肥肠头也是我们店的招牌菜。”
    没等孟云意发话，肖霖川就说：“她不吃肥肠，脆皮五花肉可以来一份。”
    有那么一瞬间，孟云意都要以为对面这男人早就暗恋她了。
    不过仔细一想，不仅他记得她的某些喜好，关于他的，她也记得。
    毕竟同班六年，同桌了将近两年，总是一起打闹一起笑，哪怕后来她和陆序谈起了恋爱，也常常是三人厮混在一起，彼此的熟悉程度，仅次于她和秦悠扬，甚至都可以算是另一种青梅竹马了。
    “怎么了？不喜欢五花肉？那换水煮……”
    “没有，我很喜欢。”孟云意直勾勾地看着他，“原来你都记得。”
    迎上她的目光，他也不禁愣住，就这么静静与她四目相对。
    吃完饭才八点多，到处都很热闹。
    两人一起坐电梯下来，看着里面的广告，他忽然问：“要不要……看电影？”
    吃饭看电影，这大概是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能想到的最好的约会方式了。
    孟云意羞涩地低下头笑笑：“好啊。”
    电影院在另一边的三楼，两人直接去现场买票，最近的场次只有三部片可选，一部儿童动画，一部好莱坞大片，一部文艺爱情片。
    两人自然心照不宣地选了第三部。
    孟云意怀疑，他提前就查过。傻狗可一点都不傻。
    比起那些高中就打胎流产坐牢的青春电影，这部文艺片倒还拍得不错，主讲爱情，故事却不悬浮，平淡的日常中多了些温馨与真实，最后悲剧收场又给观众撒了把刀子。
    好几个女生看完哭得稀里哗啦，孟云意本来倒没什么感觉，因为悲的地方完全没共情到，但一想想旁边的男人，她还是做出一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从电影院出来就一直没开过口。
    肖霖川给她递去纸巾，送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我只是听说这部电影好看，不知道是悲剧，不然就不会让你来看了。”
    一句话暴露了自己早就做过功课的事实。
    孟云意看着他笑笑，摇摇头：“没有怪你啦，就是结局太让人难过了，明明那么相爱，却没在一起，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看着低头走在前面的身影，肖霖川顿了顿，几步追上去，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孟云意一愣，抬眸看着他。
    慢慢与她十指相扣，他也定定看着她：“那我们……别再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