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王生母是中原人,是边隅小城的平民,却又被老阙王抢占为妃,尽自己所能护住阙王,却还是无济于事。阙王仍然受尽苦楚长大,而阙王生母却最终被老阙王赏赐给臣下,以色侍人的美妾,毫无用处的女奴,很快就被心生嫉恨的正妻一刀一刀地刮下脸上皮肉——”
“少年所遇的事情,我觉得阙王现在,应当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独孤珣带走她,自然不是对她有意,更不能是什么心生爱慕,宁愿冒此大险也想着将她带走,无非是因抢掠而生的占有欲。
他热衷于夺人所好。
因为年少时自己什么都护不住,现在就想着这样的滋味,也加诸在别人身上。
沈初姒其实并不喜欢赌,也从来不喜欢这种游离在生死之内的赌局,这次兵行险着,只是因为她从独孤珣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只要他丧失兴趣,随时都有可能会杀了她。
她必须要争取时间。
至少要让独孤珣在半月里,不会杀了她。
独孤珣听到她的话,手中的箭簇骤然掉落在车厢之内。
他的手指极快地扣上沈初姒的脖颈,手上力道收紧,手腕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独孤珣靠在沈初姒的耳边,“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提起阿姆?”
他讥笑,“难道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整个西羌,都知晓此事是独孤珣的禁忌,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已经落入他手的中原女人,居然还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阿姆。
当真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久了吗?
独孤珣手上力道收紧,手上的扳指在沈初姒的脖颈处压下一道印子。
他是当真想杀了她。
沈初姒的脊背压在车厢之中,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赌输了,他其实真正的意图,从来都是因着年少不可得,所以现在想要加倍报复在别人的身上。
想看看别人痛失至亲的滋味。
沈初姒忍着脖颈间传来的剧痛。
“阙王现在是恼羞成怒了?”沈初姒轻笑一声,“阙王即便是登上王位,现在也还是这样,当初护不住自己的亲人,怯懦无能,每每提到,就只会气恼如此——”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珣打断。
“你以为现在有人能护得住你?”
他讥笑一声,“只要我手指一动,你现在随时都会被我杀死在这里,无人知晓,也无人能前来救你!”
“我们可以打个赌。”
“赌?”独孤珣看着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打赌?”
沈初姒的眼瞳倒映着惺忪烛火。
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就赌在出中原地界之前,必然会有人前来救我,若是无人前来,到时候阙王可随意处置。若是有人前来……”
独孤珣眯了眯眼睛,“那我当着来人的面,亲手杀了你,才最为有趣。”
一旦出了盛京,沿着先前查探好的道路前往西羌,即便是他们再如何追赶,也必然不可能拦截到他们。
必输无疑的赌局罢了。
也好,既然她还心生妄念,那么看着她一点一点绝望,最后在绝望中被他亲手杀死,也挺有意思。
他挑眉,随后倏然松了手。
沈初姒滑落在车壁之中,轻咳了两声。
“那我就,姑且留你一条命。”
作者有话说:
明天努力双更,早点写到后面的剧情QAQ
第49章
盛京城上下全部戒严, 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今日出城之时要处处盘查,有人传言, 大概是某个高官丢了什么珍稀之物, 所以这才全部戒严,生怕流入其他地方。
乾清殿内, 几位身穿窄袖的侍卫跪在沈琅怀前, 整个殿内只余铜壶滴漏之声, 余音袅袅, 绕于整个殿内。
西羌阙王下榻驿馆,这几人在旁暗中视察独孤珣的行径, 就是怕出了什么变故。
而昨晚,分明他们根本没有看到独孤珣一行人出来,好似早早就安寝, 他们之前还心生警惕, 一直到了夜半也没看到什么动静,也只当是宫宴酒酣,早些歇下了。
一直到今早巳时过半,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他们才顿觉不对劲, 上前查看之时, 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
并没有人知道为何这独孤珣突然离开, 但是他们还是觉得此事应当早些前去告知陛下, 沈琅怀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倒是并没有什么情绪, 随后却面色忽变, 招来的内仕低声说了两句。
那内仕迟迟未归, 沈琅怀站在殿中缓慢地踱步, 跪在殿中的侍卫并不知晓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直觉在他们面前的陛下,蛰伏的怒意已经迫近了临界值。
难道是今日宫闺之中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这也并不像是,今日这群侍卫进入宫闺的时候,并未看到往来内仕和宫婢脸上有什么慌乱的神色。
所以独孤珣这般用障眼法金蝉脱壳,又是为了什么?
沈琅怀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地点了两下,若是寻常熟谙新帝习性的内仕在旁,必然会知晓这是沈琅怀不耐的前兆,只是他素来宽和待人,即便是不耐,面上也依然是温和的笑意。
此时,居然是连笑意都无了。
就在沈琅怀耐心告罄之时,之前出去查探的内仕才匆匆回来,面上带着慌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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