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这间房的钥匙吗?”季舒卿问她们。
“有是有,你是想进这间房?可裴先生说不能进。”
“他只说不让你们进,没说不让我进。”季舒卿继续坚持,“如果他问起来,你们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就行。”
“这...好吧。”家政人员犹豫过后还是把钥匙给她了。
季舒卿连走带跑的开锁进了房间,这里存放着很多东西,裴俟各种各样的奖牌、奖杯、证书,按照获得的年份依次排列摆放着;分门别类的动植物骨头、标本,相关知识的珍藏版书籍;过生日时收到的礼物;还有他的第一套手术刀,第一身白大褂等等,全都是对他有着重要意义的东西。
季舒卿没有碰这些,一是担心会把它们弄坏,二是它们明显不是她想找的东西,她眼神四处寻找,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房间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木制柜子,柜面上没有任何与裴俟有关的东西,在这个房间显得十分突兀。
她拉了拉柜子的抽屉,是锁住的。
这里会不会有裴俟为非作歹的证据?
季舒卿瞬间狂喜。
家政人员刚才直接给了她一大串钥匙,里面可能也有打开抽屉的一把。
季舒卿犹如中了高额彩票一样,兴奋又激动地开着锁,一把又一把,直到听到锁芯转动地‘咔嚓’声。
她迫不及待的拉开抽屉,里面存放着一个大号的牛皮纸文件袋。
哪怕没看到里面的内容,但季舒卿已经认定了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双手颤抖的打开密封口,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季舒卿就看到了她自己。
准确的说,是她的照片。
她上课听讲的样子、课间对着窗外发呆的样子、吃饭的样子、走在路上的样子。
在教室、在办公室、在走廊,甚至是在商业街、在小区门口、
从夏到冬,从早到晚,每一天、每一天...
季舒卿的笑完全僵住,她的手不受控的颤抖,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恐惧。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
不,准确的说,这些照片几乎全部来自城市监控或是行车记录仪,这是合规合法的,任何人都会被拍下来,只是裴俟别有用心的弄来了这些有她的照片并且打印收集了起来。
这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感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而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文件袋除了照片以外的东西。
发圈、写字笔、本子,意义不明的纸巾、一次性纸杯,镜子碎片、盖子破裂的唇膏...
一切都是那么眼熟,这些都是她之前丢失的、她接触过的、或者她扔掉的。
季舒卿骤然想起很久之前江启告诉过她的话:
“离裴俟远一点,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我在医院看到过他收集你用过的东西。”
她还记得自己曾在医院问过裴俟这件事,记得江启为了找出裴俟做这些事的证据故意到学校里找裴俟对峙,但他们两人都没发现裴俟的异常。
时间一长,季舒卿也不再去探究这些,也跟裴俟的关系亲近了很多,若非他昨晚乘她之危露出马脚,她或许真的以为他已经变了,可眼前的事实告诉她,裴俟并没有变过。
裴俟依旧是原着中的裴俟。
让她提心吊胆,让她惶惶不安。
让她命若悬丝,让她死不瞑目。
季舒卿想立刻逃离这里,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翻看完文件袋的所有东西。
除了照片和各种物品之外,里面还有一个U盘,直觉告诉季舒卿,这里面可能有着让她更加害怕的东西,但她还是想看。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裴俟的卧室,冲到电脑跟前按下主机。
他并没有给电脑设密码,U盘也能正常浏览,她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目录里的影片,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影片里的自己。
那是在一张病床上,她正闭着眼睛睡觉。
季舒卿记得这是她暑假从江承宣家离开时淋雨发烧了,陈铭助理送她到了维安市立医院问诊输液。
‘裴俟竟然连影像也不忘记收集吗?!’
季舒卿愤懑的想。
她以为这又跟那些照片一样,是裴俟用某些途径得来的,她以为这个影片只记录了她在睡觉而已,然而她却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身白大褂的裴俟和陈铭交流了几句后陈铭就离开了,之后的裴俟反锁了病房门,拉上了窗帘。
他给她注射了药物,然后脱光她的衣服,对她展开了侵犯。
季舒卿瞪大了眼睛,她呼吸颤抖,不敢相信影片上的内容。
她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印象,可画面中的人就是她,千真万确。
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个裴俟的身影,教学中的他、办公室备课的他、教她做甜品的他、辅导她作业的他...
裴俟的总是带着温和可亲的笑意,总是保持礼貌得体,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还有他沉醉欲望、低喘兴奋的模样...
无数张画面冗杂在一起变得混乱模糊,季舒卿不能再看清任何一张,好比她从没看清他的本质。
裴俟从一开始就别有目的,他来到学校教学、故意选她做助教、装可怜卖惨要跟她做朋友...一切的一切全都都是假的!
他别有用心!他图谋已久!
他从始至终都在戏耍她、愚弄她、欺骗她!他接近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
那些看似贴心的言语行动全都是以退为进,是猎手为了吸引猎物上钩的把戏!
裴俟从来都没有尊重过她!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剧烈的愤怒、恐惧笼罩着季舒卿,她浑身颤抖,心跳猛烈,呼吸急促,犹如陷入某种急性病症的病人。
而她也的确头晕眼花,整个人一阵反胃,‘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咳咳咳...”季舒卿捂住嘴巴,痉挛的胃里除了胃酸吐不出任何东西。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漱口洗手。
季舒卿没有开热水,冲水的时间一长,嘴巴失去了知觉,她的手都被冻得通红发疼,但她依旧像没有反应一样,机械的重复着清理的动作。
还是家政人员听到水声察觉到异常,把她拉出了卫生间,用毛巾给她擦嘴擦手。
两个人看到她的状态都很担心,“你还好吗?裴先生他...”
话还没说完,季舒卿又再次干呕起来,显然对‘裴俟’这两个字产生了生理不适。
两人又急忙给她清理,季舒卿全程配合,像是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偶,直到客厅响起铃声。
“是手机响了,我去接一下。”
一个家政人员下了楼,她接完电话后上了楼,告诉季舒卿她刚才叫的车已经到了,正在别墅区门口等她。
季舒卿这才有了反应,她踉踉跄跄的下了楼,拿着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两个家政人员对视一眼,然后给裴俟打去了电话。
“裴先生,季小姐她刚才走了,她...的确发现了那个房间。”
“她还好吗?”裴俟问。
“不太好。她神情恍惚,走路不稳,听到裴俟先生的名字,还会...呕吐。”
裴俟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收起来吧。”
“是。”
说完裴俟就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出神。
似乎是要下雪了。
裴俟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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