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了除主人之外谁都碰不得的剑灵’……
她心中隐隐慌乱起来,看向那柄安安静静被云端握在手中的无忧,尽管此时剑光内敛,却仍掩不住它的如霜风华。
无忧在她手里的时候还是普普通通的一柄武器,是上好的灵剑,但并不拘主人是谁。想必是在到云端手里之后才生出了剑灵认了主,性子看起来相当高傲,其他人都触碰不得——
——其他人都碰不得?
“……”
商粲呼吸一滞,指尖忽的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下意识看向云端,又逃避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即使再怎么不愿承认,商粲仍能在脑中回想起许多与之相悖的情景。或许是该找云端问一问,但现在——
“粲者——咦,南……”
正当她踌躇时,忽的听到从云端出现的空间扭曲处传来了满是讶异的熟悉男声。
商粲循声望去,看到是同样数日不见的裴琛从裂缝处探出身来,正惊疑不定地看着南霜的方向。大约是注意到了她投来的视线,堪堪改口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会……和粲者交手?”
南霜眼都不抬一下,全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而商粲的心思被裴琛的出现所吸引,皱着眉直接向他问道:“你们两个这些日子都没出去吗?”
裴琛不错眼地看着南霜,反应都慢了半拍,低声喃喃应道:“……不错。”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没了下文,面上慢慢变为掺杂着难以置信与失魂落魄的复杂神情,这对于这位稳重自持的天外天代掌门来说很是少见。但商粲没什么去体谅理解他的心情的余裕,疑虑重重地抿紧了唇,想要继续追问,却忽的从身前传来了声音。
“只是一直在寻你。”
似乎是判断南霜此时并没有方才那样旺盛的攻击欲望,云端稍稍向商粲侧过头,墨色眼底晦暗难明。
“我们得到的说辞是你了无音讯,极有可能已经葬身在忘川里了。”
云端淡淡说着,手上用力握紧了无忧的剑柄,白皙瘦削的手上隐隐显出淡青色的脉络,清冷声音里似蕴藏着强烈的感情般。
“所以你听到的是她说我们已经离开了?”云端低低敛着眉眼,低声道,“看来阿粲相信了。”
她的表现太过明显,让商粲可以轻易地看出她此时心情极为不快,于是怎么都没能把嘴边那句“确实算是信了”这句话说出口,只像心虚般躲闪开视线,转而向南霜怒目而视。
而被商粲瞪了的南霜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转向云端搭话道:“她信是无可厚非,倒是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疑心,想来心里藏了不少事。”
“……”
“事到如今,也不妨把这些事都跟你们说清楚。”
见云端不理,南霜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在刚才的争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长袍,坦白道:“我也是鬼族,又从一开始就没存着什么好心思。从你们踏入我的鬼王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进了我的幻境了。”
商粲心中一紧,转头看了看那交叠着的空间,回道:“你把我们分别放到了两个幻境里?”
“嗯。”南霜坦然地点了点头,“每个幻境都是鬼界的完全复刻,还得每天在两个幻境里来回穿梭各自露露脸,可真是耗费了我一番力气,好在我是鬼王。”
商粲忆起曾经听到过的“鬼王拥有可在相当程度上改变鬼界的力量”,又听得南霜带着疲意叹道:“话先说在前面,我没有想害他们两个人的心思。”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的目的完全只是和使出全力的你——和天火做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而已。”她话中似是隐隐有些不满,皱着眉道,“所以我也只是想阻止你们会合,除了把你们隔开之外什么都没做。不如说我可能是最希望他们尽快离开鬼界的人。”
“早知道现在我的对决会被他们打断……”
南霜顿了半晌,慢慢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之前果然应该不要那么嫌麻烦,直接把他们杀了就好了。”
被她话语中的杀意所慑,商粲和云端顿时周身紧绷着警惕起来。独独裴琛像是还没能完全理解现状,他无措地摇着头,直直看着南霜,目光中竟似有哀求:“你在、你在说什么,南霜、你到底怎么了……”
大约是对方才听到对方亲口说出的话语感到震惊,裴琛此番连在商粲二人面前掩饰都做不到,口中也只直呼南霜的名字,不再以师父相称,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商粲几乎看的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但南霜却完全不为所动,不耐烦道:“你们行行好吧,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我?一定要我分心先解决你们吗?”
她话中的杀意越来越认真,商粲一凛,下意识想踏上前去,却被云端抢先拦住。
云端默默挡在商粲身前,执剑的手逐渐转为蓄势的架势,直视着南霜,开口道:“她身上的伤,是你做的吗。”
“我?”南霜哼笑一声,有意向云端摊开被天火烧的不成样子的手掌,意有所指道,“现在伤她最重的……应该是你吧。”
看到云端身姿因她的话而稍稍一僵,南霜饶有兴致地挑起眉,缓缓向二人走近几步。
“对了,你来了也好……”
她语气恍然,眼中重新迸发出看到猎物般的欣喜,毫无顾忌地继续靠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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