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类,也没有发情啊,笨蛋龙。
他这么想着,便再次陷入了昏睡里。
中途,雪宪短暂地醒过一次。
他感到冷风在脸上刮,腰间生疼,头很重,他奋力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看到下方郁郁葱葱的树林。原来他正被幼龙的龙爪擒住,以很慢的速度掠过平原。
要回那个雪域中的溶洞了吗?他这么想着,就又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很虚幻。
雪宪听见了幼龙的呜咽,它好像终于认识到这个人类生病了。
高烧中,雪宪一开始发冷,后来便开始发热。
他光洁的额头冒出冷汗,无意识地呢喃,眼睛对上一具羚牛的尸体。
羚牛的牛眼泛上一层灰白之色,脖子上破了个大血洞,扔在微微抽搐,但正被幼龙用黑爪子摁住。见到雪宪醒了,幼龙便伸长脖子凑过来,银白色的鳞片反射出忒亚的光,刺眼得雪宪的大脑一阵阵地疼。
库木拉卡多
幼龙在低语。
雪宪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更别提一整头羚牛。
随着女星升起,忒亚更迭,羚牛换成了一头马鹿、一只变异兔,甚至几条鱼。
幼龙好像已经想了很多种办法,雪宪每次被叫醒,都能看得见不同的猎物。
为了它养的人类不要死去,幼龙一直忙碌着。
雪宪的嘴唇干裂,喉咙像要着火了一样,认为自己差不多就要死了。但下一次睁眼时,动物的尸体就换成成了一些水果,各式各样大大小小,都堆在地面上。
他听见幼龙在焦躁地抓挠地面,感到它的气息不断掠过自己的脖颈发梢。
歪打正着,这一次弄对了。
雪宪伸出手去,想要够到一个水果,幼龙仿佛福至心灵,主动用吻部拱了水分最多的一个过来。
雪宪躺着咬了几口,水果甘甜的汁液浸湿他干裂的唇,滋润他冒烟的喉咙,让他的知觉回笼,空荡荡的胃也在绞紧。
于是他挣扎着爬过去了一点,一个接一个地吃着,像一只正被哺育的幼兽,已经失去所有作为人类的价值,进食只为搏命。
幼龙冲着天际,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啸。
雪宪不知道幼龙接下来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他稍微有了点力气,就在幼龙下一次要用爪子来擒他的腰部时拒绝了。他让幼龙俯下身体,自己手脚发软地踩着龙翼往上爬。
幼龙完全没有拒绝。
雪宪成功趴在幼龙的背上,凭意志支撑,紧紧地抓住了它后背凸起的两根骨刺。
龙翼扇动,雪宪模糊地看见远处绵延的山体,繁茂的树林,还有不远处潺潺流动的小河。
幼龙没有带他回溶洞,但是他们好像已经不在平原了。
*
这次雪宪病了整整三天。
不,或许是四、五天,他不能确信自己是否每天都有醒来。
人体免疫系统取得了最终胜利,高烧完全褪去时,雪宪发现他身在一处凸起的山崖平台,从这里望去,能第一时间看清山坳全貌,不管是天空还是地面,只要出现危险的讯号,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山崖植被茂盛,有许多参天古树,非常便于隐匿,哪怕是幼龙也能隐没身形。它很有经验,所以选取了除雪域外最有利的据点。
幼龙不在。
但雪宪睡在它铺好的熊皮上,身边的水果快要堆成一座小山,所以他知道它一定就在附近,自己很安全。
呼啦,呼啦。
雪宪听见风吹过布料的声音。
隐隐约约地,很真切,像圣殿里被风刮起的厚厚的窗幔,那记忆变得遥远,仿佛上辈子的事。
大病一场后雪宪觉得身体很轻。
他的骨骼都散架了一样,走起路来都有些趔趄。
顺着那风的声音,他扶着一棵棵树木前进,在没多远的地方发现了树木顶端正随风飘扬的降落伞,以及不远处那一大半都埋入森林泥土中的飞行艇。
那是一架编号为F353的飞行艇,曾在混沌日前的大战里被军队征用,做过勘察机。
它怎么会在这里?
自上次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看见过零件堆成的小山后,雪宪几乎没在内陆看见过来自人类世界的交通工具。
那艘飞行艇周身布满青苔锈迹,破损不堪,看起来落在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了。而树上的降落伞使用的是特殊材料,不可降解,虽然历经风吹雨打,但仍有大半布料完好。
不难猜测,也许当初被降落伞盖住的只是一颗种子,现在它长成了十人都不一定能合抱的参天大树,将降落伞长进了枝丫树干,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飞行艇侧翻在森林里,朝上的舱门斜斜地吊在艇身,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出于好奇,雪宪爬上了飞行艇,但飞行艇里面满是落叶。
因为长期停在这里,那些落叶日积月累,早已堆在艇里烂成了泥,塞得很满。
人是无法进去的,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不过雪宪在腐烂湿润的泥里看到了一根三指宽的布带,只露了很小的一截,一端挂在舱壁上,暂时没有被泥土淹没。
那是军用急救箱的布带,以前雪宪在警卫队的飞行艇上见过。
这么多年过去,那急救箱里就算有药,也肯定不能用了。但是这种箱子密封性很好,里面的一些绷带、剪刀或者镊子等物,以及急救箱本身都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如果能取出来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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