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捷仰脸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股票走势图,拿着汤匙搅拌着咖啡,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犹显暗沉:“照这种速度跌下去,E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空壳。”
林以鹿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问道:“哥,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林世捷说:“爸在那场爆炸中受的伤不轻,那方人员以他暂时接受不了调查的理由一直扣着他,不让我们的人与他接触。”
“他们针对爸爸,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也知道是国外对家公司所为。”林以鹿垂着长睫,“但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把靳家也算计上。”
对家公司做那么多不就是想打压他们E科的科研团吗?
这关靳家什么事?靳家涉足十几种行业都与科研不沾边,难不成真的像周简之说的那样,靳家人是因为插手了林宥绅的事,才会被人算计上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龙头企业、龙头老大多了去了,就算靳林两家的家底再厚,也总有人比他们厚。
一手遮天的本事,谁都没有。
林世捷没有明确回答林以鹿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然的看着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联姻对象早就定下了,爸中途给你换了个未婚夫,你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吗?哪来那么多感情牵扯,那不过是以利益为名的一张遮羞纸而已。”
他的眼神温凉逼近冷漠:“靳家,是爸给你选的一座城堡。”
良久,久到了林世捷手里的咖啡彻底凉掉了,林以鹿才再次开口,声音沧桑沙哑:“是不是只要靳林两家撇清了关系,靳家就能安然无恙?”
‘“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要靳家的人不插手林家的事,自然是没有人费尽心思去算计他们,毕竟,靳云仲和周禾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林宥绅会被国外对家打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意料之外是没想到他们的手段如此狠辣。
林世捷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大概是看出她情绪不佳,又不知道怎么安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一场持久战,如果你不想跟拖累他,那就登报退婚。”
“……”
“你也可以自私自利些,保全自己是本性,没有人会怪你。”
“……”
林以鹿不作声。
三月中旬了,还是这么的冷,一阵阵寒风拂过,人行道上稀稀拉拉地飘着落叶。
林以鹿不知道走到了哪,只知道自己站在梧桐树的尽头。
靳博屹根据定位找到林以鹿时,她苍白而失神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木然的眸子里水光流转,有一片枯萎的树叶飘落在她的肩上,勾住了毛衣上的丝线。
靳博屹把树叶拿掉,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包裹住:“不知道自己体寒是吧,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冻着了谁心疼你?”
“……”
林以鹿鼻尖控制不住地酸酸涩涩,眼睛红红的,纤长卷翘的睫毛有些湿,吹过的晚风早就冻得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没有人,靳博屹,除了你,没有人真正地心疼我。
“别哭,丑死了。”
靳博屹看着她,眼睛也有些红了,一边嫌弃她,一边给她擦眼泪,衬衫上别着她送的银质袖扣,碎光闪烁,宛如夜空上的星光。
林以鹿踮起脚,微微仰头吻上靳博屹,两手攥着他腰侧的衣服,眼泪从眼角滑到耳根。
靳博屹回吻,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覆着薄茧的拇指指腹擦出从她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
沿途的过路人朝他们行注目礼,月下树影斑驳,车灯和路灯交错在漆黑的夜里,枝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一幕迷离缱绻,朦胧暧昧,就像电影里的画面,有两种矛盾的情况。
一种是预感即将卸甲逃避,另外一种是迈出第九十九步,准备进入狙击的射程。
一吻上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林以鹿克制住自己,中断了这个吻,五指缓缓松懈下,掌心清晰地感受到迟来的钝痛。
她低垂着眸,已经哑着嗓子说话了:“靳博屹,我想去东避山看星星。”
靳博屹:“好,我带你去。”
靳博屹将车子开到一个合适观星的地点,两旁树林郁葱,除了前方的农庄区闪着点点星光,周围没什么光线,昏暗的仿佛将时光拉得静止了。
斜右方的一辆白色宝马车的剧烈震动着,想都不用想,车里面的人此刻在干些什么。
他们开的大G车没有全景天窗,想看星星只能下车看,两人坐在车后尾箱,靳博屹拿毛毯将林以鹿裹得紧紧的,生怕她会着凉生病。
林以鹿仰头看着漆黑的天幕,月亮半圆不圆,星星盈盈地闪烁着。
靳博屹没有看星星的心情,静静地看着林以鹿。
他很清楚的记得,大一上学期,学校的实验机房里,小组成员初次操作机器失误,林以鹿的手臂被一根很粗的机器钢针刺伤,大白褂瞬间染红,血流得触目惊心。
明明很痛,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不像现在。
自林宥绅出事后,林以鹿的心境受到了影响,颓丧的像个瓷娃娃,脆弱且不堪一击。
靳博屹和林以鹿浅浅碎碎地聊了会儿天,林以鹿问靳博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东避山?”
为什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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