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清捡起掉落的书,坐在沙发前的茶几前翻阅起来。
张哲推开门正想说什么,看到办公室内的场景突然一愣。
今天的工作安排中,公司高层要到清总办公室述职。
任务是清总交代的,他们也按时到了,只是清总看起来像是没时间听述职一般。
办公室的窗帘半拉着,一半阳光明媚一半昏黄朦胧,气氛莫名暧昧。
清总坐在沙发的茶几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翻看,长腿交叠,脚尖抵着沙发。
沙发上躺着的女孩儿睡得很沉,只是睡姿不太优雅。
腰间的上衣微卷,翻身时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白嫩纤细的小腿随之滑落沙发,却被清总的脚背挡住没有蓦然掉落。
清总修长的手指抬起女孩儿小腿,动作轻柔的放回到沙发上。
公司的几个高层站在张哲身后,隐约看到清总办公室躺着一个女孩儿,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纷纷侧目往里面瞟。
淳于清没有说话,听到开门声只幽幽的看了过去。
一个眼神,张哲瞬间一身冷汗,他身后张望的高层立刻老实,都夹起尾巴低着头。
张哲关上门,冲几个高层摇了摇头。
几人都一脸“我懂”的点头,没有说话却也传达了意思。
今天谁也不能打扰清总。
张哲回到工位上,身心一阵轻松,曾经只有他知道老板的秘密情人,却只能憋着不敢说。
现在那么多高层都看到了,这个消息估计马上就会传遍淳于集团。
他总于可以和别人正大光明的谈论八卦了。
张哲一边暗自窃喜,一边帮清总挡掉一些不重要的工作。
原以为是会是岁月如流的一天,张哲都安逸了几分。
办公室的门却突然打开,清总和云柠表情严肃的快走出来,没有任何停留的坐直达电梯下楼。
也没有交代一句话。
淳于清接到电话,是淳于延顺的主治医师打来的。
淳于延顺最近的病情一直不太稳定,今天突然急转直下。
大概是在医院吊了太长的命,这次医生也无能为力,只能尽早通知家属,让他们能见上最后一面。
云柠和淳于清匆匆赶往医院。
病房里淳于延顺躺在床上,脸上戴着呼吸面罩,却仍旧是有出气没进气的感觉。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老人,仿佛被吸了精气一般瞬间形同枯槁。
云柠站在门边,几度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那个疼爱她的淳于爷爷。
淳于延顺艰难的睁眼,看到云柠后极轻的念叨:“云云。”
心中不住的泛酸,云柠猛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抓住他的手,吊着嗓音道:“我在,爷爷我在。”
淳于延顺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的说:“好好的。”
淳于延顺的手如枯木般冰冷瘦弱,翻涌的热气堵在喉间,云柠只是疯狂点头。
淳于延顺:“我有话和他说。”
知道他是要向淳于清交代遗言,云柠几乎是夺门而出,眼泪不受控的滑落。
淳于延顺看着淳于清,也没了之前的气性,只是重重的呼着气,断断续续的交代。
“公司的事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是有两件事,你要发誓必需做到。”
“第一,永远不觊觎云氏。”
淳于延顺提起一口气,猛咳了几声,声音也大了一些,像是直接从胸膛传出的一样混浊不堪。
“第二,不再打云云的主意,老实和贺家结婚。”
第五十一章
云柠一直守在病房门外,看着淳于清和医院方交涉,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从病房里推出淳于延顺的遗体。
这样纷杂忙碌的场景,云柠是第二次遇到。
上一次是她八岁,被推走的她的妈妈。
这一次她十九岁,被推走的是她的爷爷。
在她这短短的十九年人生里,仿佛一直在失去。
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也没有人会一直陪着她。
云柠站在医院冰冷长廊的尽头,窗外的阳光倾泻而下,微小的尘埃在光柱中跳跃。
时空仿佛回溯到了十一年前的那个下午。
已经比当时年长了十一岁的云柠,却毫无长进,仍旧只是无措的站在角落。
像是人生中最噩梦的阶段又重新上演了一遍,当时的她是极度的悲伤。
如今,悲伤中还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在生命面前,人类的渺小,之于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在人类身上唯一能与之相较的,便是思想、情绪之类不可计量的玄妙。
母亲过世时的那种悲伤再次席卷而来,云柠悄悄红了眼眶,却没再大哭。
因为此刻,有一个人比她难道千万倍。
云柠现在能做的便是静静的陪着淳于清,陪着他度过这段伤心难过的时光,就像当年他陪着她一样。
淳于清异常平静的处理着淳于延顺的身后事。
仿佛忘却了悲伤一般。
从医院出来,原本还炙热的太阳忽然被一片沉沉的阴云遮挡。
晴空大亮的天,瞬间灰蒙蒙的,席卷而来的热风却丝毫不减。
黑云越压越低,仿佛下一刻就要砸下来。
风雨欲来,很多事情像是要应景一般的飘摇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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