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前后左右都排满了同样的螺丝钉,挤作一团, 彼此戒备,只等着上升的机会。
这半个月来, 方瑜积极地在翰林院领导旁边游走, 除了在领导跟前混了个脸熟, 也就没有其他所得了。
他还是只能修史, 无法领到为皇帝草拟文书诏令的活计。
张之青和方瑜的私交很好, 平日一起上班也看出了方瑜的心思,就借着两人单独出去吃饭的机会劝他。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咱们现在修的史书就是记载这些国家大事的。”张之青说:“修史在哪朝哪代都是重中之重,你我二人要不是科举的前三名,也够不到这样的好差事呢。”
方瑜认真地听着张之青的话,细细思考。
张之青见方瑜听进了他的话,才继续往下讲:“别看和咱们同科的那些庶吉士每日里跟着上面的大人瞎忙,那又有什么用呢。写出来的文书诏书也属不上他们的姓名,不过就是个翰林院学徒,三年之后他们走了还要再来一批填坑的。”
“咱们两个就不一样了,这修史的功劳是明明白白的,谁也盖不过去的。所以你也别急,别受外面人风言风语的影响,就跟着许学士走,好处多着呢。”
方瑜这才发现他之前想左了,起身向张之青致谢:“多谢兄台教我,愚弟无以为报。”
张之青从来都是乐意与人为善的,见方瑜诚心谢他,也很高兴结交下这位朋友。“你我是通家之好,我又比你虚长几岁,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至此,方瑜和张之青成了官场上的好友,常常相互帮扶。
方瑜也确实需要一位这样的同行者。他读书考试行,可在当官混官场这方面就很生疏,哪怕有岳父提前给他补过一些课,可那也不够用啊。
岳父冯骞一直都是在地方混着,他的那点做官心得放到京城官场就很不适用了。
而且方瑜现下还是天子宠臣,简直就是把人架在火堆上烤,稍不留神就会跌下去遭祸。
这刀尖上行走的艺术实在太难,方瑜也是勉强应付。
张之青就不一样了。他出身官宦世家,其祖父曾任户部侍郎,父辈虽然稍弱,但家学渊源,张之青接受到的教育远非方瑜这样的农家子可比。
方瑜能得到张之青的点拨可以算是走了大运道。方瑜也记住了这份人情。
有次,皇帝想办个私人画展没拿准要请谁时,方瑜特意提了许学士和张之青。这两人皇帝也有印象,就把这两人带上了。
许学士清高倒是不甚在意这些,张之青和许学士的妻儿都把这人情记到了心里,与方家的关系更是再进一步。
等到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方瑜和冯婉花费了不少钱,特意提前买来不少冰存在家里的冰窖,省得真到三伏天时买不到冰再抓瞎。
五月初,方瑜收到了一封家信,是老太太让宜文写来的。信上说老太太雇了镖局,带着冯晋和冯达的长子往京城来了。
方瑜估算一下时间,这一行三人是四月初出发的,路上估计不会太赶,怎么的也要走上将近两个月,最慢五月末也应该进京了。
冯婉也一起收到了父亲和二哥的来信,知道两个侄儿也要过来,高兴地张罗起来。
她和方瑜商量着,又多采购了一车冰,怕家里人口多了不够分。
方瑜拿着账本看家里的花销。京里物价高,就算住这一项上省了不少,可要想家里人过得舒服不紧巴,这银子就是少不了。
方瑜这等小官的俸禄其实是远不够用的。
好在方瑜之前靠着香水赚了不少,手里有积蓄,进京当官前也收了不少的礼。现在他又是天子宠臣,私下里人情往来也是进的比出的多。
冯婉合上账本,摸着肚子说:“等小三生出来,咱家的花费还再多些呢。”
方瑜听冯婉这么称呼自家老三,被逗得不行。“这事我来解决,你就安心在家里养胎吧。”
冯婉出主意:“对了,你做的那个香水,可以拿到京城里来卖啊。”
方瑜来之前把做香水的配方教给了宜文,同时还交待孙家不要说出香水是他家的买卖。
方家和冯家现在还是寒门小族,兜不起香水这个暴利买卖。所以,方瑜才只打算在同宁府周边卖。
方瑜手上有香水和肥皂两个配方,虽然都是最初级的那种,可是对于这个朝代来说,也是能赚钱的好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京城权贵多,哪个都不是方瑜这只小蚂蚁可以惹得起的。
方瑜考虑半天,又去外面逛了半天的街,买了一些香料香花和香谱,业余时间摆弄起瓶瓶罐罐。
十几天后,他靠着提纯花露和研磨浸泡成品香料,混合出两款气味协调、留香超过一个时辰的古代香水。
冯婉和两个妹妹成了他的第一批体验者,对这种香水都很喜爱。出门做客时喷些,和她们说话的贵妇小姐都在问是什么熏香。
方瑜心里有了底,再带了几瓶薄荷绿茶橘香的经典款,入宫献给皇帝。
古代的文人雅士都爱用香,而且真正的贵族家中还有各自家传的独特香方。
和熙帝这个文艺范十足的天子自然也很喜欢方瑜的新香方。
“爱卿你总是有许多巧思巧意!”和熙帝对这几瓶香水爱不释手,对方瑜这个臣子也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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