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长长的睫羽轻轻扇了扇,遮掩了几分迷蒙的不安:不巧,他尚在休息。
她细微的表情、动作还有语言,都被他捕捉,浸浴在暖阳的色泽与光彩之中。
能遇见你也是再好不过的巧合了,暖冬的风吹来,他的笑容便在风中有些模糊的温柔,见到你很高兴。
或许是他太过镇定自若,他沉着的语气悄然抓住了她,她的不安也渐渐平复下来,眼睛放松地弯了弯:遇见你很高兴。
两个人就像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眼神相接又回避,可避开后又再次碰触。
良久,他以最标准的绅士礼仪向她伸出了手,而受了某种命运牵引,她将手放入了他的掌心,正如每次上马车之前的搀扶。
他弯腰低头,轻轻地亲吻她的手背,他不确信自己的影子是否亲吻了她,但在贴上她微凉手背的一瞬间,他确信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鸣,就像是小提琴演奏后E弦久久不停的余音。
阿德莉亚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头顶,但又觉得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她触电般轻轻颤了颤,却迟迟没有收回手。
你们确定就要在门口吗?布兰达突然出声,她或许已在他们身边停留许久,此刻才出声干扰,惊得胆小的姑娘猛然抽回了手,没收了本属于侦探的温度。
她亲密地挽住阿德莉亚的胳膊,从容道,啊,福尔摩斯先生,您到了,您是来等阿德里安吗?我恐怕他还在休息,你快进来吧。
他缱绻的眼神微收,情感掩藏于理智之下,只有面对阿德莉亚时,才仿佛有微光闪烁。
阿德莉亚的情绪仿佛被面前的绅士牵引着,她恨不得穿越回前一天的晚上恨恨地抽一下对男女感情毫无感觉的自己。如果真是毫无感情,为什么穿了裙子再面对他时心跳便禁不住加速呢她像是被诱惑了,又像是被控制了,她从他的灰眸中好像看见了萌芽,又好像看见了飓风。
她几乎是提着裙摆落荒而逃,进屋之后近乎暴力地要扯自己的假发,又因为夹子固定得太牢疼得她直抽气,外面敲门的是布兰达还是歇洛克,她都不想理会,只想赶紧把这一身该死的裙子脱下来。
她不喜欢束腰!一定是因为束腰太紧了她才会喘不上气心跳如雷的!
她的面庞爬上了红色,这绝不是妆容的效果,手忙脚乱地把女装拆掉,才怒气冲冲地开了门。
布兰
看见是歇洛克的她突然气弱了:福尔摩斯,你来了啊。
她以为自己的语气一定是硬邦邦的。
可他偏能听出她的胆怯。
我还等着你一起去听音乐会呢,他就好似没有刚才的事情,一如既往地和朋友打招呼,今日若不再启程回伦敦,我们的贵宾票就要错过了。
他说,她也在意,他不说,她也在意的要命。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收拾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回归阿德里安的样子:啊,我马上,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或许不能将她逼迫太紧。
他不走心地找了个借口,以示他的退让:那么,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阿德莉亚心乱如麻,也知道自己恐怕没办法冷静地同他同乘一车回去,胡乱点了点头不怎么礼貌地把门关上。
或许她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歇洛克不禁失笑,转身见到了然的布兰达,笑容收敛。
我不难猜想你不像她所说的那般无动于衷,布兰达依旧是甜美的声音,她已经看不出半分病色,毕竟她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他不否认:我没有同陌生人吐露心声的习惯。
你不应该感谢我么?
他猛然回头,侦探的理性重新运转,终于把遗落的疑点揪了回来,是啊,阿德莉亚怎么会传送这样的消息给她。
感谢您,女士,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您挑选的衣裙也十分合适。
她足以与最昂贵的丝裙王冠相配。
考虑到单独面对自己时可能会无措的朋友,歇洛克离开之后又去邀请了朗德黑先生到小别墅同他们共进午餐,迟了半小时才回来的阿德莉亚看见融洽的场景果然放松很多,能够自在地聊天了,只是餐桌上总也不敢去看歇洛克的眼神。
温厚的牧师朗德黑先生手舞足蹈地感谢他们为他的教区拂去了阴影,连连夸赞侦探和医生果真是伦敦来的人才,人以群分,无怪乎优秀的绅士总聚在一起,成为朋友。
他自然不会发现说出此话时,两位友情比金坚的绅士的面色不约而同地僵硬了一瞬。
午餐过后,朗德黑先生离开,阿德莉亚默默地要猫回房间去。
歇洛克简直有些无奈了,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朋友仿佛炸了毛的猫一样倏然回头:怎么了吗?福尔摩斯。
我是提醒你需要快些出发了,他一本正经,想必你不需要多少时间收拾?
她慢了半拍,讷讷道:我十分钟就好。
为了减轻旅行负担,她刻意带了些可以弃置的旧衣,可以留在此处不再带回去,故而行李不多。从窗户匆匆一瞥,歇洛克已经在马车旁边等待,她说不清自己是胆怯还是雀跃的情绪,提了包便奔赴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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