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之后的话也是真话:杨段这样扔下烂摊子,倒叫族里替他收拾首尾。虽说事情也不能说是他的错,真要说起来算‘无妄之灾’,但在此时,大家可不是这么算的!
总之,这个样子干,肯定是不符合家族利益的,是坏了规矩。日后,他不回播州,又或者在外发达了,那也就算了。不回播州不说,若是发达了,那对家族就是有用的人了,过往种种自然一笔勾销,最多说一句‘下不为例’就是了。
可要是混的不好,过不下去了才灰溜溜回播州,那杨界就有话说了!
哪怕是为了维护规矩,为了以儆效尤,杜绝今后想坏了规矩的杨氏族人,也得给杨段好看!
杨段离开了播州侯府,脚步是既沉重,又轻快。轻快是因为事情如他所料,一切目的都达成了...而沉重,也是同样的原因。他终究是在传统礼教下成长起来的士大夫,同家族决裂,远离故土、断开后路,这真是非常艰难了。
那种心理上失去依靠的失落,真的只有本人能体会了。
回家之后,杨段嘱咐妻子:“可以放心准备出门事宜了...这家中产业,尽皆托付给族中就好。”
周氏应答下来,回头就处置产业去了。托付产业的时候她没有和管理产业的族人分成,而是根据过去数年这些产业的收益,算出一个大致的平均收益,然后定了这个数字的一半——这一半的收益,要送到她手上,至于其他的,无论多赚多少,她都不管。
周氏深知人不在此,太多猫腻了,索性定一个确定的数字,大家就没得争了。省了心,也少了伤害亲戚情谊的事。
因为直接给出了一般的收益,帮着管理产业的族人也是满意的,答应的很干脆,生怕他这里一犹豫,周氏就改变主意了。
除了产业,还有家里的人口。一些雇来的,遣散起来不难,还有一些家丁,除了少数,其他的都可以转到侯府去。家丁都是很有战斗力的,算是武装力量,杨界肯定愿意接收。
而除了这些之外,身契在自家的仆婢要如何处置,就麻烦一些了。
其中最心腹的,愿意一起去播州的,肯定能一起去。其他的,那就不好说了...到了洛阳那边,开销多、进账少,家里是不可能使着这么多仆婢的。
就以杨宜君这里,最后决定一起去的,除了乳母谢嬷嬷,婢女就是平儿、晴雯、紫鹃三个了。其他的别说是不进内房的粗使人了,年纪小一些的内房婢女,红玉和麝月都不去——她们不去的原因并非是杨宜君不愿意带她们,而是她们家人都在本地,不愿意远离家人和乡土。
晴雯和紫鹃当年是一批进杨家的,是外头战乱,从灾荒之地采买而来。说起来她们并没有家人在,播州也不算她们的家乡,那自然是杨宜君去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
平儿的情况又有不同,她母亲早先是服侍周氏的,后来周氏嫁人,她家是陪送的人家之一。到如今她父母以年老为由,已经不再府中做奴婢了,放出去后靠着攒下来的钱财,以及周氏的赏赐,不说富贵,也称殷实。
她父母已经年老了,并不想辗转数千里,去到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更何况,她父母现下并非杨家仆婢呢...而平儿,她没有因为父母要留在播州,就留下来,而是决定和自家小娘子一起走。
她如此,倒叫杨宜君不太好受了,总觉得弄得人父母子女离散了一般。
“娘子也是多虑了,我这般一则是为了全一份与娘子的情谊...这些年,幸得娘子尊重,我与娘子面上是主仆,内里却是姐妹一般,比家中真正的兄弟姐妹还要亲切。”这是真的,家里的姐妹平日根本没怎么相处过。杨宜君这里则不同了,几乎是相伴着长大的妹妹。
她早就习惯自己的生活重心全围着杨宜君来了。
“二则,却是为了我自己的一份私心。”
“我其实与娘子有一般念头,不想嫁人...我冷眼观瞧着,女儿家嫁人了,说是夫婿帮衬、儿女环绕,乃是大幸。可嫁了人的女子,苦楚都在内里,倒不如我在娘子身边侍奉娘子,杨家便与我衣食住处。至于老了,想来有娘子一日,总不会让我没了结果。”
“与其信不知哪里的男人,我更信娘子。”
第67章 走水路出播,最……
走水路出播,最难的就在前面一截。
出夔州、过秭归、至于峡州,这便是连过了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峡’——杨宜君一家,并家人家丁三十口上下,同杨家的商船一路,于初冬时节走水路出播州,这也是杨家商船今年最后一次出门了。
过西陵峡时,天气清寒,杨宜君天早便在船首观看自然风光,不由吟诵《水经注》名篇:“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
最后以‘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收束。
操船的船老大见多识广,如杨宜君这般的诗人才子也载过许多。见她如此,也只是说:“娘子好兴致...呵呵,过得这一路,之后就好走了——前头不多远就是江陵府,若要往洛阳去,于江陵府下船,便有官道可走。”
听船老大这样说,杨宜君一家都很高兴,心里松了一口气...三峡之险自古闻名,经过这一段是非常危险的。一些很险的滩头河段,沉舟不知凡几!现在过了三峡,之后就是有危险,他们这一大群人,也很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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