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没想到的是,杨宜君并没有因为他说这话生气...他以为杨宜君会生气的,因为单纯站在杨宜君的角度,这话是很不识好歹的。人家尽心帮忙了,还要被埋怨?人家也不是你的谁,本身就没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责任在。
杨宜君也不是脾气好,会维持场面的人,真要让她恼了,她直接撂下脸来,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结果,杨宜君却是笑了,笑里甚至没有嘲讽。她就是普普通通的、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有点儿好笑的事——她宽容地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还有一点儿得意和戏谑。
杨宜君从袖中抽出一条妃红色的帕子掩住嘴,要笑又要忍。她半憋着笑道:“不是运道。”
“不是运道?”似乎是没弄懂他的意思,赵祖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杨宜君这回没有再向他解释什么,而是笑意盈盈地看向高溶。
高溶没有躲开她的目光,回望过去,眼睛里也有少见的笑意。他轻轻颔首:“十七娘说的不错,确实不是运气。前日无论是谁,都能赢过邹先生。”
赵祖光完全糊涂了:“怎么能不是运道呢?”
杨宜君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这当然是有失仪态的,但在场没人在意这个。直到笑声渐低,杨宜君才断断续续说道:“愚钝啊愚钝...这赌局上没有稳赢的时候,若是稳赢,就只有出千了!”
“出千——”赵祖光都顾不上自己被杨宜君‘骂’,说实在的,他也算是见识过杨宜君日常行事的,知道她是个太过聪明,所以自视甚高的女子。有的时候,别人觉得难以理解,她眼中却一览无余,她难免会有‘蠢材’‘愚钝’‘朽木’这样的话出口,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会落到自己头上。
赵祖光像被掐住脖子了一样,先是声音拔的很高,然后又陡然收声...他是真的难以想象,杨宜君是怎么在那天的场面下出千的!而且是对着邹士先出千,难道这位以智算出名的谋士,没有察觉吗?
杨宜君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于是稍微解释了一下:“事实上,赌局之中出千是很常见的,不然赌场上怎么总会有常胜将军?人说‘十赌九输’,并不是假的。就算赌术精湛,也是有限的。”
“至于出千,只要没被发现,其实也就不能说是出千了。”说着,她意味深长道:“只有被发现的出千,才是出千...”
赵祖光受的冲击很大,他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而且现在看起来,高溶应该早就领会了杨宜君的意思!前天看起来凶险的场面,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唯一的未知数可能在于杨宜君有没有那么可信!当时的高溶需要相信杨宜君真能出千成功,然后配合她。
赵祖光看了看杨宜君,又看了看高溶,语气有些空洞和干涩:“...这样说来,十七娘前日也不能算是出千了,左右没看出来......”
“谁说没被看出来?”杨宜君眨了眨眼睛,像是感叹一样摇了摇头:“这可如何是好?都提示到这份上了,赵四公子你还是这般呆笨,一点儿看不出玄机...六公子,这不成啊,你在你家夺权,能襄助你的兄弟,就是四公子这般的么?”
“什么——”这是赵祖光今天第二次像女人一样,差点儿尖声叫起来。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刚刚这话,杨宜君几乎将他们的老底给掀了。
杨宜君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只能说:“赵四公子难道指望我一直瞧不出蛛丝马迹来?赵四公子与赵六公子的气度不同于一般大族子弟,恐怕是中原也数得着的名门望族。也就是这般家族,才会兄弟间也分出三六九等,彼此看着竟有主仆之感。”
赵祖光单独看,也很有贵公子的气度。但就是这样一个贵公子,在年纪小些的弟弟面前,却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这可不正常——以杨氏为例,哪怕是嫡支遇到了远支的同辈,地位有差距,也不可能到这地步。
再加上两人一直神神秘秘的,饱受狗血电视剧熏陶的杨宜君一下想到了高门宅斗之类的。
真的还挺像的。
很快,赵祖光意识到杨宜君根本不知道内情,她只是一不小心从另一个层面上接近‘真相’了。于是稍稍放下心,看了看高溶,又看了看杨宜君,干巴巴道:“在下是有些愚钝,十七娘说的是呢。”
无心辩驳什么,眼下杨宜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又过了一会儿,喝完了一整杯茶的赵祖光终于平复了一些,而波澜兴起的心情平复了,好奇心就又卷土重来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十七娘方才说出千,这方便说说吗?”
虽然早就知道好奇心害死人,之前他也吃过好奇、多嘴多舌的苦,但人就是这种生物,很难吃到教训。
杨宜君倒是没什么忌讳,直接揭破了谜底:“下药时做了手脚,三杯酒里都下了药啊!”
“原来如此...”赵祖光刚想点头,又觉得不对:“这如何能行,明明六郎与邹先生都平安无事。”
那时候赵祖光只觉得是运气好,三种可能里他们拿到了唯一通往赢的路——不只是高溶没有选到下了药的那杯酒,而且邹士先也没有!如果邹士先被一杯酒毒死了,那他们这些日子白忙了不说,还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谋士!
现在呢,听杨宜君这样说,那岂不是高溶和邹士先都喝到了下了药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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